二 彎曲的脊梁(1 / 1)

人類似乎在特別高興或生氣的時候最喜歡幻想,愛做出一些決定。此刻我就在閉目假寐,幻想如果照顧我的人是子諾,我們的生活是多麼的甜蜜而美好。在這個的空間裏相親相愛,你濃我濃,在我的手不方便的時候他還幫我洗澡,甚至幫我擦屁股。幻想至此,臉已微微泛紅。

未曾想,陸放正端著一碗粥來到我的床前,見此情景,不覺好笑。他輕輕地搖著我的肩,問:“你夢到什麼了?臉都還羞紅了。”我戀戀不舍地睜開眼睛,嘴裏含混地沒什麼。

“起來把粥喝了。”陸放端著一碗粥站在我的床前等著我起床。我強忍不舍,趕緊起身,從他手裏接過粥。這是一碗用青菜、藕粉和米熬製的粥,還加了一點蔥,熬得濃稠爽滑,十分爽口。

陸放,在骨折的初期,受傷部位有瘀血腫脹,經絡不通,氣血阻滯,此期治療應以活血化瘀,行氣消散為主。飲食上應該以清淡為主,吃一點流質食物最好。待病情較為穩定,大便通暢,舌苔轉為正常,再進補清補之品,如牛肉,瘦肉,雞湯,骨湯,木耳等。

陸放真的是很會照顧人,我想,照這樣在他的悉心照料之下,我肯定會被養得白白胖胖。

喝完陸放熬的粥,我放下碗問道:“陸放,你怎麼這麼會照顧人?”

“這要看是對誰了。對你,當然得這樣。”

“別對我這麼好,我會感到不安的。”

“不安才好呢,最好讓你感動得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這幾個字又挑撥到了我敏感的神經。

以身相許,將身嫁與。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女人長大後當然得對一個男人以身相許,然後為人妻,為人母,這是每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幸福。我和子諾雖然沒有過什麼山盟海誓,但我相信,我們彼此之間早已經到了非你不取非你不嫁的地步了,也就是我已經暗自對他以身相許了。

有一次,子諾這樣給他的同學介紹我,“這是我的未婚妻。”他沒有我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直接我是他的未婚妻。可想他已經在心裏把我當成他的女人了。

可那時,我卻在事實上成了別人的女人。

在被孫桂思奸汙的那夜,我蜷縮在床上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想了一夜。直至明,才打定主意,縱使自己身敗名裂,也要去告發那個禽獸一般的狗屁市長。

我早早地從床上起來,梳頭時故意留了長長的劉海,蓋住紅腫的眼瞼。

開課時,我被叫到了學校教務處,我走到教務處的辦公室門口時,一老師正伏案工作。我敲門請示,得到允許後來到他的桌前。

辦公桌上分左右整齊擺著兩遝資料,左邊的是一些名單,右邊的是一些欠費催繳通知單。我看見,每一張通知單上都赫然印著這樣一句話:“請務必在下月10號之前補繳齊所欠的所有費用,如有逾期不繳者,將嚴格按照學校相關規定給予勸退。”

該老師正在對著左邊的名單往右邊的通知單填寫名字,在寫完一個名字後,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從中找了一張通知單遞給我,我默默接過,慢慢轉身,腦裏紛紛擾擾。我忘了是怎麼走下樓的,也不記得那個老師給我了些什麼,心裏隻有一個大的問號,在下月10號之前,我從哪裏弄來這些錢。

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拖著行李走出校門的背影。

為了我的學業,父親早已將家裏值錢的東西變賣完了,他的脊梁早已彎得像一根成熟的高粱,再也無力擔負重任了。他曾跟我,我這輩子唯一剩下的願望就是看一眼你的大學畢業證,你以後的幸福都由你自己做主了。

都已經大四了,望眼的畢業證書難道就真的不能擁有了?以後我憑什麼去證明我念過大學?憑什麼去找工作?還有那父親的夙願。

終於,眼淚禁不住地流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