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藤花園二樓包廂用餐的,是顧銘遠和姐姐顧瑩珠。
顧銘遠周五剛從外地回來,回來後一直沒歇著,去了一趟東城區,還跑了幾家畫廊,接到顧瑩珠的電話,他很快就趕了過來。
顧瑩珠知道他每次遠遊回來,在耳根清淨一段日子後,回到宜江市這個滿是飲食男女的人間煙火之地,總會感到微微不適,所以特地挑了個清雅之地。
“這家餐廳我來過兩次,估計合你胃口,怎麼樣環境還不錯吧?”顧瑩珠點了很多菜,滿滿當當鋪了一桌。
包廂是由主人的書房改造而成,基本保留著原先的布置,書架上壘著一大摞書,博古架上擺著幾件工藝品,紅木書桌上是一台老式電話和一個白釉瓷瓶,裏麵隨意豎著幾卷畫軸和幾杆舊毛筆,甚至還有一個改良的壁爐。
顧銘遠環視一圈道:“早知道你這麼隆重地招待我,我應該穿正裝過來。”
顧瑩珠望著他一身休閑的打扮,笑盈盈地說:“你這樣就挺不錯的。”
“就咱倆,用不著這麼破費。”顧銘遠舉起酒杯。
顧瑩珠也舉杯:“專為你接風洗塵的,聽說你們這次跑了不少地方,都有什麼收獲?”
顧銘遠是宜江市自駕車協會的會員,每年不定期會有幾次越野計劃。這次他們去了江城及下屬轄區縣。本是打著貼近自然,遠離城市的口號,結果路上出了一些小意外,車隊臨時改變計劃,改走平和路線,參觀風景名勝,領略風土人情,兼又拜會各地的結盟車友。
“雖說路越遠心越近,但是,每一次從外麵回來,我都慶幸我又能看到美麗的梅江。”
這次行程之所以有變,是因為同行一名新來車友心髒病發,幸好顧銘遠懂得一些簡單的醫理和急救措施,為自救贏得時間。後來在B省的某個原生態景區,一名車友的車子墜坡,又花了兩天時間才把車子拖上來。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但是顧瑩珠知道過程一定是驚心動魄的,她不無擔慮地看著弟弟:“這麼危險還一次次地跑那麼遠幹嘛?”
“危險並不是在路上,而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意外會來。”顧銘遠微笑道。
越野自駕遊本身是一個燒錢的遊戲,路阻且長,加上每一次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小意外,很多曾懷有相同意趣的人逐漸放棄了,老隊員中隻有顧銘遠和幾個車齡較長且單身的車友還在堅持。
顧瑩珠不加評判,她知道顧銘遠認定的事旁人很少能夠改變,否則父親也不會放任他,而把家業交給丈夫孫翰明打點。
想起孫翰明,她的頭又疼了,她找顧銘遠正是為此。
顧瑩珠問:“你總是跑東跑西的,江晚雲不介意嗎?”
女友對待自己自駕遊的態度一向包容,所以顧銘遠不假思索道:“她支持的。”
顧瑩珠不以為然:“哪個女人願意整天為男友提心吊膽?又有哪個女人會樂意在自己需要人陪的時候,不見男友蹤影?”
顧銘遠笑道:“是嘛!看來我這個男友做得很不合格啊。”
“我不是批評你,這話應該是晚雲和她爸來說,你們也戀愛近十年了,婚事準備什麼時候辦?”
顧銘遠托起腮,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發現沒有,你說話的口氣開始和田阿姨一樣了。”
顧瑩珠怒道:“你是說我老麼?你要不是我弟,我才懶得說你!上次江晚雲來家裏吃飯,我就特意注意了一下,她是有什麼心思都放在心裏的人。你要是真想娶人家,就早點把話挑明,娶回家就得了,否則,一直這麼拖著,最後為難的還是你。”
顧銘遠一本正經地點頭:“你該不是為了幫她說媒來請我吃這頓飯的吧?”
顧瑩珠俯身,拿起手中的銀質筷子往顧銘遠的手上敲去:“我是這麼小氣的人嗎?”這是少女時代的顧瑩珠常做的懲罰動作,每次爭執時,小她四歲的顧銘遠沒少吃過筷子的苦頭。顧銘遠從小和父母去了南方,顧瑩珠則留在爺爺奶奶身邊,姐弟倆因分隔兩地,感情疏淡,所以少年時代顧瑩珠對弟弟並不算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