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時候孟媽媽為她做的那樣，又或者，此刻他把自己當成了小貝，不一會兒，她的碗裏堆滿了菜肴。
葉宛瞪視著顧銘遠，他還在幫她夾著蘑菇，莫名想起一個流行的說法：男生用自己的筷子幫女生夾菜，屬於間接接吻。她的臉蛋驀地一紅，低下頭來匆忙扒飯。
顧銘遠淡抿著笑意，隻做不知。
“剛才聽你講起尼采來，滔滔不絕，對他很有研究嗎？”
“不是……”
“那是什麼？”
葉宛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小時候，就聽他們說，我的……他就跟梵高、尼采一樣，有病、孤僻、是個瘋子。”
顧銘遠聽明白了，她說的他是孟世農。
“所以你就去關注尼采？”
葉宛搖搖頭，又點了點頭，道：“他喜歡尼采。”
顧銘遠凝視著葉宛，剛才還明媚的臉上此時已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迷茫和落寞。
“不過，等我開始讀尼采的時候，才發現，除了孤獨和一生的病，他們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她苦笑道。
“我記得你第一天回國，就是直奔孟老的畫展，”顧銘遠的聲音冷靜透徹，若有所思，“你對他的感情，比我想像得要深得多。”
他這話有點奇怪，仿佛早在一旁觀察她和孟世農的感情似的，然而葉宛並沒有太在意，隻是抿唇微微苦笑，也就他這麼想吧。
“事實上，我沒能為他做一點事……他做夢都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畫展……總算是圓了他的心願。”她幽歎了口氣道。
這其實並不是一個好話題，或者說，並不適合今晚的氣氛，因為整個畫展都是林緯一手策劃，而林緯，此刻又是她最不想提的人。
葉宛說完這話，倆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
她能想到的，顧銘遠自然也想得到。
“所以說，不管他做過什麼，隱瞞過什麼，你都會他放一條生路，是嗎？”顧銘遠慢慢地說。
葉宛一怔，抬眸看他，他也看她，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他的目光裏更有一種她讀不懂的堅決。
她應該想到，今天撞見到林緯、江晚晴，甚至江晚雲，不光是巧合。
“逃避不是辦法，該麵對的必須麵對！於你於我，都是一樣。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而我也不打算瞞你，有哪裏想不通的，隻管問我！別放在心裏揣測。”顧銘遠一語雙關道。
這番話，方是他今晚最重要的目的。
葉宛顯然沒想到他對自己竟這樣坦白，迎著他的目光，那湛黑的眸子顯得沉靜而又深不可測，仿佛有星芒一閃而逝，瀲灩生波，不由自主地就被那幽深若靜潭的目光牢牢地吸引……
倆人都未注意屋外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隨即刮起了大風，伴隨著幾道照亮寰宇的白亮閃電。
“要下雨了！”葉宛恍然反應過來。
倆人分頭去關窗戶，未等關上，雨點就砸了下來，劈裏啪啦地打在窗玻璃上，雨水順著玻璃蜿蜒，很快大雨傾盆如注。
這場夜雨來勢洶洶，直到他們吃完飯都沒有停歇，自然也就困住了葉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