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錦看向四周,依他們行走的時間來算,應該還沒進入墓穴的深處。但這裏已經四下寬敞,壁畫如宏,各類擺設隔著灰塵都能感受到它當年的精致,這顯然是個大墓。
“你知道這是誰的墓嗎?”天錦看向關三爺。
關三爺沒有直接回答問題,舉著火把繼續帶著大家向前走去,停頓了片刻才解釋道,“此墓是北國收複天下時期的,看風俗文物應該是趙國的一位宰相,但具體哪位就不得而知了。”
“難道沒有篆文之類的嗎?”韓優聽得仔細,不由得跟緊了兩步。
“篆文會在最裏麵標注,但我們隻要找到糧倉便可,不用去到裏麵。”
此刻道路上出現岔開和台階,他們跟著關三爺向小一些的洞口走去,台階是一路向下的設計的,會越走越深。
“既然是達官貴人,那應該有很多財寶吧?”韓優忍不住問著,忽然有想到什麼,“不如我們將財寶也借了去,行軍打仗正好用著,反正死人也用不著。”
關三爺繼續向前走著,沒有回答他話,耳邊隻有火把嗤嗤燃燒的聲音,氣氛忽然有些尷尬起來。
霍離看到旁邊的韓優露出無辜的眼神,隻好幫他解圍,“我們暫時隻借用糧草,若缺了軍餉再來取便是,那麼多金銀帶著也是累贅。”
“哦。”韓優知趣的點了點頭。
這條台階似乎有些長,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才踩到平地。
“啊——有鬼啊——”媛媛再度尖叫,情緒比剛才還要失控。
和剛才不同,這次連朱瑾、霍離都瞬間拔劍,指向拱門前的一襲白衣。
那襲輕柔白衣立在拱門右側,長發遮麵過膝,頭顱低垂,身體單薄,手上還提著落滿灰塵的燈籠。在昏黃的光線下,尤為驚悚滲人。
“不用怕。”關三爺走上前去,撩過她的衣袖,露出修長的手指,已經是森森白骨,“死了很久了。”
“那……”媛媛拉著韓優的衣袖,偷偷指了指道,“那她怎麼還站著啊?”
“被釘子釘進牆體,當然會有站立的假象。”關三爺指了指白骨的手指。細看不但是她的身體,連手指上都釘著細小的釘子,以確保她在常年累月的時光裏,都能好好為主上掌燈。
“好可伶啊。”聽到此處,媛媛有些同情的站到火把的光線裏,“咦,那手臂怎麼沒垂下來了。”
“衣服裏藏著線,穿過肩胛骨,就能固定住動作。”關三爺淡淡說著。
“那些人都是被這樣活活折騰死的嗎?”
關三爺的麵具隱隱折射著黃色的光芒,目光憂鬱深沉,好像陷入無盡的回憶。許久才緩緩點頭,“是,傳聞這會將奴隸的靈魂連著肉.體一同留在此處。”
“什麼,死了還不讓轉世輪回,這樣太殘忍了。老天還開不開眼啊?”媛媛自小沒出過家門,也沒聽先生講過這樣凶殘的故事,現在聽來不由得汗毛直立。
雲殊站在不遠處輕聲道,“想當年燕國太子丹派荊軻刺殺秦王,荊軻隨口誇讚了一個侍女的手好看,太子丹為了討好荊軻,便命人砍下侍女是雙手,送給他。”儒雅的公子言語停頓片刻,目光深邃純淨,“最殘忍的不是死亡,是無法活著的活著。老天開不開眼不重要,重要的是貴權開不開眼!”
天錦看著他的側顏,目光微閃,沉默不語。無論是多年來察言觀色的經驗,還是她女兒家的直覺,眼前這個從不攝政,甚至連經商都不理睬的公子,對於貴權有著非常深入的了解。不是那種隻見表麵風光的見解,而是有連裏麵的腐朽之氣都能扒開來看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