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話,太子的雙眸合上,應該是真的累了。
未等秦澈回話,太子已經徑直走到了自己的轎子裏坐下,連帶著簾子也放了下來。
溫晗的腳受了傷,秦澈將她抱到了轎子上。
轎子抬起,溫晗伸手挑了簾子,又看了外麵一眼。
血腥的味道撲鼻而來,聞得溫晗有點想吐。
禦林軍還在處理著屍體,上百條人命,卻已經分不清頭顱和身體。
溫晗看著,一幕幕看著。
秦澈幫她包紮腳踝,看著她的表情笑道:“這一次覺得殘忍了。”
溫晗放了簾子,不想再看身後的景象。
雖然那個山賊頭子有錯,自己也已經戲弄了他,可是罪不至死,也不至於死無全屍,聖上卻問都沒問一句。
她想著,不禁點了點頭。
眼前的秦澈認真的為她包紮傷口,頭都沒有抬一下,隻是嘴角彎彎:“你曾說人不犯你你不犯人,可什麼是個度呢?”
“度?”
溫晗狐疑,不知秦澈說的是什麼意思。
秦澈的表情頓了片刻:“晗晗,別人用一倍的代價欺負你,你總會用三倍的還回去,對吧。”
“嗯。”
溫晗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子。
“可是若別人再用九倍的還回來怎麼辦?”
這麼說,溫晗卻愣了。
她不信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那一套,隻堅守將一切把玩於股掌之間,可是,若不在股掌之間了呢?
秦澈已經將傷口包紮完畢,抬眸看著眼前的溫晗:“折磨人固然有趣,以牙還牙固然痛快,可這些作死的人,一刀砍了最方便。”
話音落,溫晗看著秦澈的重瞳,那雙重瞳中毫無感情,似是一個機器。
在機械地說著這些話。
溫晗不知怎麼回答。
秦澈的話沒有漏洞,卻又滿是漏洞。
一刀砍了最方便,不需要問,不需要說,這場京郊路上遇見的山賊終究會成為過客。
什麼烏族,什麼性命。
隻要是隱患,就要一刀除去。
聖上是這樣的人,秦澈如是。
秦澈看著溫晗略顯凝重的表情,嘴角悠然勾了笑意,身子也離著溫晗近了些:“晗晗,莫要……”
開口便知道會是調笑的話。
溫晗看著秦澈的眼睛,問道:“如果太尉府那一夜我沒跑,你會不會殺了我?”
話打斷了秦澈的話。
秦澈撇了唇角,看了溫晗的眸子半晌,話到了嘴邊,終是開口:“會。”
在她麵前,他沒有謊話。
京城肆虐的第一神偷,一刀殺掉什麼的,最方便了。
至於理由,本就是不應該存在的事情。
秦澈笑,像個孩子一般搖了搖頭:“可惜,我從未想過,你會是我一輩子都殺不掉的那個人。”
一輩子都殺不掉。
秦澈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他覺得死是唯一的解決辦法,可是誰叫他遇見了溫晗。
這個有血有肉,壞笑起來格外好看的姑娘。
溫晗看著秦澈的眸,他說出來的話讓她毛骨悚然,他的眼神在她眼中卻又那般真誠。
溫晗的心中有無數的話,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