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你趕緊走。”沒等鄒岩說話,陶靜就拉著童妍往前走,“真夠煩的。”
“童妍,你怎麼了,從剛才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鄒岩走後,她發現童妍一臉愁相,悶悶不樂的。
“沒事。”她遲疑了一下,還是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煩惱,因為她從來沒有傾訴的習慣。
陶靜一把摟住她肩膀,爽朗的說:“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有什麼事情想不通,可以跟我說,別一個人憋在心裏,會憋壞的。”
童妍眉開眼一笑:“遵命。”在這瞬間,她突然感受到溫暖,對陶靜的出現,她甚是感激,可現在這個煩惱,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說出口,她想的是蔣愛蘭如果接到班主任的電話,會不會奔潰?
天陰沉沉的,南方的九月天,依然像個孩子,說變臉就變臉,方才晴空萬裏,即刻就烏雲密布,童妍緊趕慢趕才避過了這場大雨,剛進家門,一場傾盆大雨就降臨了。
雖然躲過這場大雨,但家裏格外的安靜讓童妍感到有些害怕,就像剛剛的寧靜一樣,簡直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蔣愛蘭與往常一樣,在廚房裏做飯。
童妍腳步放的很輕,將書包放回房間裏,然後躡手躡腳的走進廚房,笑成一顆棗子,嬌氣的喊了一聲:“媽。”
蔣愛蘭沒答應,繼續摘
菜。
童妍心裏一怔,知道大事不妙了,腦子裏像開了閘的水,嘩啦啦的全是一個又一個的幌子,要怎麼解釋才能完美無缺,讓人一聽便深信不疑,這也是她這兩天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從來都不撒謊,從這個品質上看,對其他人來說,可能很容易糊弄過去,但是自己的媽媽呢,童妍沒什麼把握。
正在童妍思索之間,蔣愛蘭被菜刀切到手而發出“嘶”的一聲,她抽了一張紙巾跑進廚房,卻見蔣愛蘭把菜刀跟菜用力的推在一邊,也順勢扔掉她遞過去的紙巾,自顧自的流眼淚,看著她紅著的眼眶,童妍知道她忍很久了。
“對不起媽媽,我錯了。”童妍跟隨著媽媽的腳步走到臥室,蔣愛蘭背著童妍,一邊抽泣,一邊擦眼淚。
“你把手包紮一下好嗎,完了你要怎麼懲罰我都行。”聽到蔣愛蘭的抽泣聲,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蔣愛蘭啞著嗓子說道:“你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嗎?”
“我記得,我會好好念書,將來出人頭地。”童妍淚眼婆娑的應著,這十年來,蔣愛蘭一個女人拉著一輛車攤賣麵條,獨自拉拔她長大,寧願自己餓肚子,也不讓童妍受委屈,她僅僅是希望,童妍不要辜負她的期望,好好念書,將來能擺脫貧困的生活,不像她活的這麼辛苦。
“那你說你都幹了些什麼,跟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嗎?”她轉過身來,淚水已經滲滿了她的臉,她哭得那樣傷心,那眼角的皺紋愈加的深了。
“媽媽,你相信我,我真的什麼都沒幹。”童妍緊緊抓住蔣愛蘭的手,懇求她相信自己,懇求她不要傷心。
“那你為什麼不跟老師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蔣愛蘭稍稍恢複了理智,擦了擦眼角的淚問道。
童妍遲疑著,該怎麼說?說實情?說自己因為喜歡那個男孩而包庇他?掩護他?不行,這樣她會更加崩潰的。
“他們說如果我不拿錢給他們,他們就要去你的攤位搗亂,我死活不肯給他們錢,他們就威脅我,還讓我別說出去,不然以後的日子更難過。”
她終於還是說了謊,為了他。
此刻的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了,她覺得連站著都不踏實了,有一種暈厥的感覺,她的眼睛根本無法直視蔣愛蘭,隻能默默的低著頭,不讓她察覺到。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也不告訴我?”說著,蔣愛蘭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童妍的腳傷,“那你的腳是不是也是他們弄的?”
雖然她不確定是不是那些人,但是如果這樣說,事態會更加嚴重,如果鬧大了,勢必會查個水落石出,到時候,她的謊言就會被識破了。
“不是不是,那個是我自己上體育課的時候不小心摔的。”她不知道原來撒謊是這樣的心慌,就連手指也冷得十分僵硬,一句話在心裏反複推磨,努力不露出破綻。
“以後不管什麼事情,別一個人扛著。”
聽到這話時,她的眉梢微微抽動了一下,心裏一緊,一股罪惡感侵襲湧了上來。
她緊緊的抱住蔣愛蘭,腦海裏突然浮現出這些年的回憶,自從七歲那年蔣愛蘭離婚以後,她的笑容越來越少了,更多的是憂愁,過完今天,擔心明天,像這樣的誠惶誠恐已至如今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