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潔白的孩子站在明媚的日光下,仿佛身披聖光的神明一般,身周折射著耀眼的光芒,那副模樣閃耀得令我忍不住傾倒。而在看到他天真純潔的笑顏之後,我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睜大了雙眼。
“那、那個!請問,我、我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嗎?”不管在場其他人再說什麼,我直直地看著那個孩子,按捺著自己激動的心情,以最為平靜的語氣開口向那孩子詢問道,剛問出口便又覺得自己這樣直接詢問實在失禮,於是便換了種合乎禮儀的措辭再次開了口,“我是古美門家的獨女月子,請問您要如何稱呼?”
作為家中獨女,除了要肩負著家庭的某些使命以外,還需要忍受必要的寂寞。以前在聚集起來外出遊玩時經常聽到其他大臣家中的同齡女孩提到自己的兄弟姐妹們的趣事,一直孤身一人的我多少也有些羨慕。眼前這個潔白的孩子可愛的模樣簡直令我窒息,實在難以抑製心中的渴望,我產生了一種急於和他走近的欲望。
然而聽了這話的那孩子卻斂起了笑容,似乎有些膽怯地抬起頭看了看邊上牽著他的晴明大人。
接觸到了那孩子目光的晴明大人微微一笑,將視線投向了我:“月子小姐,你這樣可嚇到這孩子了。”說著,他牽著那孩子走向了我,直到走到了台階前才停下步子,“這孩子叫做鶴丸國永,是三條大人徒弟的徒弟五條國永大人的試製品。無論是作為刀,還是作為付喪神,都隻是個孩子,就算再怎麼喜歡,也別嚇到這孩子喲。”
聽了這話,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的我忍不住覺得臉紅。看著那孩子躲在晴明大人身後時不時探頭看看我的模樣,我不由皺起眉頭,有些擔憂自己在這孩子心裏留下了壞印象。
“那、那個……對不起,鶴丸大人,適才是我過於激動失了禮儀,還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端坐在走廊上,微微垂首合眼,鄭重地向他致歉。本以為那孩子會因此卸下對我的戒心,卻不料那孩子竟然整個躲在了晴明大人身後,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一直都被大人們誇獎有禮大方的我被眼前這孩子的表現狠狠傷到了,本來還覺得自己在與人交往上麵很在行,卻不料眼下連一個小孩子都不願意與我親近。忍不住懷疑先前那些誇獎是不是隻是大人們的安撫之言,我糾結地皺起臉,難以抑製地覺得悲傷。
“唔,那個……”實在沒有什麼解決辦法的我隻好將視線移向了庭院裏笑得頗為遊刃有餘的三日月大人,渴望能從一向很有童心的三日月大人那裏得來什麼建議。
而和我遙遙對視了一眼後,三日月大人卻用袖子掩著嘴,優雅地輕笑著道:“嘛,畢竟這是個人氣質的原因,鶴看來……不大喜歡月子小姐呢。”
“唔?!”聽了這話的我一驚,想要說些什麼來反駁,可卻頓感呼吸都不大順利。胸口的酸澀感不斷翻湧,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起來的我雙手捂臉,強忍著沒有丟臉地再哭出來。
三日月大人這麼一句話說得我心頭一痛,而眼前鶴丸大人的表現正是在佐證這一點。深感無力反駁的我眼下所能做的,也隻有控製好自己難過的情緒,不要再做出什麼失禮的行為了。
“三日月你別這樣戲弄小姐,沒見到小姐難過得厲害嗎?”最後還是坐在一旁的小狐丸大人看不過去,向我伸出了援手。伸出手輕輕地撫摸了幾下我的腦袋,他有些無奈地笑道,“要讓小狐來說的話,應該是小姐說話過於一板一眼,嚇到鶴丸了吧。”
聽了這話的我憋了憋嘴,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從小被父母教導糾正的措辭方式卻被這樣指責,深知不可能立即改正的我不由覺得有些苦惱。可是要是僅僅因為這種原因而使得那麼可愛的孩子遠離我,又難免覺得可惜。
抬起頭看了眼小狐丸大人,我支吾了幾聲,最後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抱、抱歉,那個,如果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麼我便真的沒辦法了。”覺得有些丟臉的我伸出一隻手捂住了臉,“雖然很可惜,但是恐怕我改不了。”
嚴謹恭敬的言辭是入朝為官的基本禮儀,父母花費了諸多心血培養教育出來的結果倘若被我輕易丟棄,那麼我便太過不孝順了。想起在偏遠老宅休養的爺爺奶奶的期望,我覺得如果在言辭上放棄小心運用的要求,那麼從一定程度上而言,也就意味著放棄了一開始選定的道路。
正在我決定今後再找機會和那孩子拉近關係時,一隻微涼的小手忽然從一旁伸了過來,輕輕地按在了我的一隻手上。
我愣了一下,轉過頭看向一邊,卻正對上一雙金色的眼睛。
“唔,我是五條大人的作品,今後請您多多指教!”一直離我遠遠的鶴丸大人趴在走廊邊上,看著我露出了溫暖的笑臉,“那、那個,我的名字是鶴丸國永,您可以和晴明大人和三日月大人一樣,直接叫我‘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