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像是回到了許久之前。
她能看到的畫麵。
眼前天地非黑即白,是那種特別純粹的幹淨。
她看到眼前有兩個人在說話。
風不予站在她麵前,眸底愛恨交織,繁瑣交錯,當時她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現在卻看透了幾分。
是悔恨和悲哀。
他輕聲道:“你是不是很恨我?”
相思麵無表情的搖頭:“不恨。””那……”
“可我也不愛你了。”
她看到對麵的風不予伸手捂住了眼睛,良久後才是終於在指縫裏溢出裏低低的笑聲。
“其實,你又何曾愛過我呢。”
她便覺得有些傷感。
她記起來自己好像給一個人講過一個故事,講的就是她和風不予的故事。
她抬眼去看,就看到風不予正嗆然大笑著走遠了,他的步子很是踉蹌。她跟上去就停在了他身邊,不遠不近的跟著。
他走在轉角處就停下了。
整個人嗆然倒在地上。
她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戳了戳他,可是卻並看不到他有什麼反應。
她經常做夢夢到這裏。
此刻也並不例外吧。
於是她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然後低聲道:“我給別人講過一個故事,你要聽嗎,你要聽的話,我便給你也講講。”
“我的這一生啊,就是一條骨路,你知道骨路嗎?也就是由生人骨頭製成的路。那路極窄,隻容一人通過,一個不小心栽下去就會成這血路的一部分。
我跟你一起走。
你膽子很小,我走在前麵為你引路。
你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扯著我的衣角,時不時的會用你那清脆如玉碎帶了怯意的聲音問我:相思,我們……會不會掉下去啊?
我緊緊護著你:不會,有我呢。
我步步為營,陷害暗算推下去無數個想跟我搶路的人。腳下的骨路沾著生人的血肉,我隻是緊緊拉著你的手繼續往前走。
天地一色疏離。不知走了多久,我終於看到這條路的盡頭――紅牆碧瓦,青史中的九五之尊孤獨的在最高處斜睨天下。
你想坐那個位子麼?
你咬了咬唇,聲音很輕卻堅定:想。
有多想?
拿什麼來換都可以。
我笑:若是拿我換呢。
他抿緊唇不說話。
我笑得越發燦爛:逗你的。既然你要,我就幫你搶。
我當時覺得你遲疑的原因是因為你一時之間想不好到底該如何抉擇,隻有在後來我遍體鱗傷被別人給捧在手心裏的時候才發現,你不是在想著如何抉擇而遲疑,而是因為你的心裏所想被我給誤打誤撞的說出來了,所以你才會遲疑。
但是我當時太過年少無知。
我看不出來,即使看出來了也不會說。
後來啊……
後來,殘肢斷臂遍野,血流漂杵成河。
我沾染了一身的血跡,混戰中廢了雙腿、瞎了一隻眼,可沒關係,我還是贏了。
外人說我太囂張跋扈恃寵而驕了,可沒人知道我傷的人害的人,卻全都是擋你的路的人。
誰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