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月嬌隻好又開口:“父親細想,聖上雖漸漸老去,可是,隻要哪一天,這件事爆了出去,等著安陽家的,就是傾天災難。”
安陽月嬌在寬大的衣袖底下,緊緊地攥著拳頭,富貴險中求,萬一,父親鋌而走險,依然要把她嫁給楚王,那麼,證明一切都沒有改變。一切,都按照前世的軌道再走。哪怕她重生了,哪怕她救母救兄的祈盼如此強烈,一切,抵不過一句天意。
這邊,安陽老爺細細想著,新皇登基不是一天兩天,這楚王,的確嫁不得。其實,如若這件事情被世人知曉,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安陽月嬌送入家廟,長伴青燈古佛,以示安陽家昭昭君心。
可是,看著才貌出眾,機敏過人的女兒,過了好一會兒,安陽老爺才故作悲痛道:“那就退親吧!月嬌,父親定會為你在擇一良婿。”
到了這個時候,安陽月嬌攥緊的拳頭終於鬆開,一口氣,終於鬆了下來。
重生前後的情緒波動,加上一樁心事終於了了,一緊一鬆間,安陽月嬌暈了過去。
本以為,一切,都會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沒想到,安陽月嬌醒來,等來的,卻是一道懿旨:“安陽家有女,其名月嬌,皇後娘娘素聞其容貌出眾,又育有才能,特宣進殿,擇日進宮,安陽家嫡女安陽月嬌接旨。”
這道懿旨,是在安陽月嬌醒來的前一天發到安陽府的,那皇後娘娘跟前的紅人桂公公還特意指示了,這次進宮不急,但是,一定要她一個人去,連她母親,哪怕皓命在身,也去不得。
也虧安陽月嬌暈了兩天,等醒了,正值深夜。母親陪在她身旁,昏昏欲睡,等到母親看到她清醒,就捧著她的臉,就低聲哭道:“我的女兒啊。”
再把這道懿旨告訴了安陽月嬌,她沉著臉,看著哭也不敢大聲哭,唯恐引來了人,發現她已經蘇醒的母親,知道這次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她不是養在深閨人未識的小姐,前世,她也在郡王後宅群壓妃妾,這後宮院宅裏的鬥爭,可不必君朝上少,這次進宮,她也沒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等到母女倆悄聲談了半夜的話後,黎明,還是來臨,天色漸亮。
安陽老爺唯恐等來第二道懿旨,一看到她已經清醒,便催促她,進宮麵見皇後,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安陽月嬌才無奈說出:“父親,必要時候,月嬌會保全安陽府。”
這下,安陽老爺才悻悻一笑。
等到了宮裏,安陽月嬌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已經全是冷汗,看著那漆紅的宮門,咬咬牙,理好衣衫,向前走去。
安陽月嬌沒有第一時間就見到皇後,那通報的宮女說,皇後娘娘正在小憩,讓她先坐著等一會兒。
安陽月嬌苦笑了一聲,沒想到,第一個下馬威,來得如此之快,別說,她沒有皓命在身,就算她是一品夫人,也不敢在皇後宮裏坐著喝茶!
沒辦法,安陽月嬌隻好半跪在地上,為了讓自己熬過這一段時間,她比平常跪著要更低一點,兩條膝蓋打平,沒有跪實。她可不想,被人抬著出去。
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安陽月嬌第二次咬破自己的唇尖的時候,皇後,終於來了。
安陽月嬌雖在第一時間就被皇後叫起賜了座,可是,長時間的跪拜還是讓她再站起來時,打了個踉蹌,她明顯看到,皇後嘴角的一抹笑。這下,可大事不妙了。
“安陽氏月嬌拜見皇後娘娘,娘娘聖安!”安陽月嬌踉蹌後,直直行大禮,拜見皇後娘娘,一舉一動,挑不出挑毛病。
皇後也沒有過多為難,說了聲“坐”後,也就不再看她。
一時間,場麵沉寂了下來,皇後正慢條斯理地梳理著衣衫上的流蘇。
過了好一會兒,皇後才眯著眼,從旁邊的婢女手裏接過一塊手帕,上麵的紋理很是眼熟,安陽月嬌仔細看看,發現那是自己的手帕。雖然是自己的,但卻不是她常用的,這等閨宅女子的貼身物品,怎麼說,也不該在皇後娘娘手裏。
“安陽氏月嬌!你可知罪?”突然,皇後把手帕狠狠地摔在地上,怒斥一聲。
安陽月嬌不敢猶豫,立刻起身,跪地俯首。
“娘娘息怒,月嬌不知所犯何罪,還請娘娘明示。”安陽月嬌跪趴在地上雙手放在額下,不卑不亢地問道。
這話說的,確實不客氣,可是,這是皇後內宮,隻有問出了這話,皇後才不能隨意按一個名頭給她定罪。
“這手帕,我是在宮裏撿到的,你可知,在哪個宮裏?”皇後也不惱,慢悠悠說出的話,卻好似一道驚雷,炸在她的腦子裏。
安陽月嬌又驚又怒,不管在哪個宮裏撿到,光在沒有諭令的情況,在宮裏亂竄,就夠定她的罪了。
安陽月嬌驚詫道:“娘娘手裏的帕子,是月嬌的沒錯,可是,那是去年中秋月嬌送予家人姐妹的,不知,是哪位妹妹進宮,掉在宮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