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熟悉,田月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但眼底依舊警惕。她看了看一旁微弱的燈火,心下暗自升起幾分疑慮“深更半夜的,王爺到妾身這來有什麼事!”
平王身影寂靜下來,沒有立即回答。田月嬋覺得有些怪異,她將匕首暗暗挪到自己的外側,抽出刀鞘,心試探到“王爺,你怎麼不話?”
簾幕外這才傳來一聲淡笑“我快死了!我隻是想在死之前來看看你,你不必害怕。要是再不看你一次,以後可能就看不到了。”
田月嬋警惕的眼神倏忽間一暗,手上動作一頓,將匕首塞回了刀鞘內“王爺這是在什麼胡話?”
外麵黑影卻搖搖頭苦笑道“你我都別裝了。你什麼都知道,也什麼都明白。從我占據他的軀殼那開始,你就知道我不再是他!”
“你故意和我作對,暗地裏給你哥哥通風報信,將我的令牌也偷走。甚至公然出府,去你哥哥扶持的延興神社給我示威。”
“所有的事我都能容忍你,也沒有怪你。我所做的一切,一半是為了我自己。還有一半,卻是為了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田月嬋卻忽如其來的麵色一怒,接著眼角開始隱隱泛光“為了我?可笑。不錯!從你替換他之後,我就知道你不是他。韓承霄高傲自大,目空一切,根本是個蠢貨。”
“若不是他繼承了老王爺的一切,憑他豈能擁有這莫大王權?而你卻陰詭毒辣,雖然你用的是他的容貌,但你和他毫無相同之處。”
“從你奪取了他身份的那,我就知道一切。他待我相敬如賓,甚至毫無感情!而你是自我入王府後,唯一肯真心對我好的。因此,我同樣沒有對外出你的底細。”
“甚至明裏暗裏勸過你無數次,不要做那些事。老老實實用平王的身份和我一起過這一生,可是你怎麼選擇的?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
“現在卻跑到這來,這些廢話還有何用?”
簾子外的平王痛呼一聲,跪坐在地上。田月嬋啞然到“你怎麼了?”
她急匆匆下榻起身,往簾幕這邊走來。迎著外廊燈火,才見到王妃真容,粗看是個三十五六的婦人,發髻雖然散亂,但相貌不失一種別樣的溫婉。
簾幕後麵傳出一聲嗬斥“不要靠近我!”黑影掙紮著往後退了幾步。
田月嬋腳步一頓,停在原地追問道“你到底怎麼了?你曾過自己手段通,鬼神仙人都不放在眼裏。怎麼今晚卻自己要死了?”
黑影一邊呼氣,一邊低聲苦笑道“這世上哪有什麼不死的人物,隻是沒碰到該死的時機罷了。我今晚被厲害的高手打傷,命不久矣。臨死之前,隻是來看看你。”
“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不肯隨你,可我來這變成平王,本就是身不由己。我若不這麼做,自己也活不長久。在我們這一道的,走上這條路,就意味著無法回頭。”
“我那師門,豈是好相與的,他們傳我神通功法,我就要給他們賣命。月嬋!以後我不會再礙著你了,我死之後,讓你的兒子韓榮鈞繼承王位吧。”
田月嬋聽到這裏,心頭無端一酸,忍不住流下眼淚,口中喝罵道“蠢貨,白癡!你和韓承霄一樣是個蠢貨。早勸過你,你偏不肯退。現在卻來害我!”
她幾步衝上前,一把掀開簾子。隻見簾幕地板上,正癱坐著樣貌大變的平王。
平王此時容貌漆黑,皮肉就像風幹一般,滿是裂紋,縫隙流出黑色汁液,看上去恐怖而又陰森。他半癱在地上,身下地板沾滿黑液。
“你怎麼變成這樣?你的法術呢?”田月嬋急匆匆撲下去,顧不得滿地汙穢,一把扶住難以支撐的平王。
平王順勢倒在田月嬋手臂間,氣息微弱,強撐著笑容“我用六千年通靈,一千年修煉,想不到最後還能由你來送我,真是不枉此生了。”
田月嬋一邊哭,一邊忍不住到“怎麼會這樣?你這家夥看起來聰明,卻蠢得要命。本事不行,為什麼一定要去送死?你若是死了,我豈不是成了寡婦?你這一輩子害苦我了!”
平王苦笑著想要出聲,卻已經無法回答,他一邊抽搐,五官一邊流出黑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