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覺得如何?背後幫為夫再盯一眼,看看哪裏還有褶沒?”“相爺,您這一早上問了妾身十餘回了,您在擔心什麼?以前您從未這樣緊張過,您為官三十餘年了,如今為何連穿朝服都戰戰兢兢的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您千萬要說出來,不然妾身這以後都會心有不安的。”她一麵仔細的撫平他身上的朝服,直至確定它平整的如桌麵般才停止了動作。一麵嘴裏不知怎的便蹦出這些話來,她想閉嘴都難了。麵前的人突然歎了口氣,癱坐在地上,也沒顧得衣裳是否被弄的滿是褶了。她心一沉,忙躬身想拉他起身,反被他一把拉至身旁,陪他一起坐在冰冷的地麵上。“夫人啊,別問這麼多。為夫沒事,瞧,又把衣裳弄的到處是褶了。快扶為夫起身,快。”說完,他拍了拍剛才沾上的灰塵,被她扶了起來。當她回想起清晨的情景時,再一次的濕了眼睛。一個人怎麼可以說沒就沒了呢?明明清早還握住她的手說,保重……她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以為可以見到他安穩的睡在自己身旁。之前的一切都是噩夢一場,她還要起身為他張羅一桌好菜,讓他精神滿滿的去朝堂麵君。卻失望的等來了侍者緊張的麵容,並將她從冰冷的床榻上扶起身。半躺在那裏,望著一屋子前來吊唁的人,她終於明白自己這身哭喪似的打扮不是夢。長子來到榻前,滿是淚痕的臉上卻不見傷痛,而是深邃不見底的仇恨。“母親,您放心,孩兒絕不會讓父親蒙冤太久的。”她突然揮起自己那已無力氣挪動的手臂,一個深紅色的掌印印在孩子稚嫩的臉上,他哇的一聲哭了,不明母親為何打他。侍者立即追出房去,這時平日與相國交好的大臣都陸續聚集在了這似乎變小了的屋子裏,都仿佛在等著榻上那女人開口說話。可她看著他們關切的眼神,竟失控的痛哭起來,嘶啞的尾音讓這屋子愈加壓抑。眾人見狀,便都退了出去。她戚戚的哭了很久,眾人在靈堂裏滿臉凝重,全默契的沉默著。似乎癸的眼裏如今隻剩下懷裏這個妖媚動人的女子了,才不會理會朝堂上那幫癡傻的臣子們。隨他們跪到天荒地老,他都不會出去回應半句話的。至於相國,那個老不死的隻是不識好歹,誰讓他一開口就對自己的愛妃出言不遜呢!他竟覺得五馬分屍這罪行太輕了,就在安慰著懷裏的蘭妃的時候。至少在三日後齊齊跪在朝堂上等他現身的臣子們,沒能覺察到君主的悔恨之意。“未亡人給你們跪下了,老身在此謝過各位大人。但各位不要為了亡夫而惹惱了君主,實在是得不償失。若是讓各位大人因此蒙受了半點冤屈,亡夫在地底下做鬼都做的不安生啊。來,鵬兒,給各位大人行禮。各位大人,老身還有最後一件事相求。願各位能幫老身照顧好老身的鵬兒,老身在這裏先謝過各位了。”眾人不解,忙扶她起身。“老夫人,照顧鵬公子是我們應該做的。老師平日待我們不薄,我們理應好生照顧他的家人。”她止住了眼淚,嘴角生硬的擠出了一絲笑容。後急忙將躲在侍者身後的鵬兒拉到眾人麵前,讓他拜師。眾人走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肯見鵬兒。直到紙窗外透進如縷月光,她才喚來侍者,將仍低聲啜泣的鵬兒叫至房裏來。她伸手去輕撫去他臉上滾燙的眼淚,將他緊緊的摟到懷裏,輕輕喚著他爹給起的名。“鵬兒,你要乖,以後要聽師父們的話,也千萬記住仇恨千萬莫提,莫記,莫報。”她輕撫著他的小腦袋,叮囑了他好一番話,他一頭霧水的望著此刻突然恢複往日慈愛的母親,朝她猛點頭,盡管他根本沒聽懂她那番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