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摟著菱妃終日飲酒作樂,朝政早已被他拋在了九霄雲外。群臣束手無策,如今相國沒了,便更沒有一個人能勸回君主了。厥國在瀟河對岸虎視眈眈,正等著伏國再出什麼亂子,好借著順應民意的幌子來征討。相國府如今空無一人,門前雜草叢生,根本不像是住過人。小公子鵬,由與相國交好的河吏代為照顧。他母親因為受不了相國的慘死,已於蓋棺之日當晚懸梁自盡。她也驚訝自己為何不隨便找個民居借宿,卻偏偏闖進了這個怨氣衝天的府第。上一次出了事之後,軒便一直緊跟左右,生怕她又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來。她也懂,可她總不可能像他母親那樣將自己關起來,到頭來卻適得其反。她出於對主人家的尊敬,還是敲了敲門,“有沒有人?我想借宿一晚,可以麼?”四周靜的隻有風在拚命的刮,她在門外徘徊了很久才進去。推開那扇大門,呈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官邸。主人生前應是位高權重的大臣,不知為何發生了何事使得這官邸淪落的如此破落不堪。她感歎良久,終於踏入了正對著大門的廳堂,右麵必是正室了。她雙手合十作揖,嘴裏說著“打擾了,我明日便走。”進了屋。放下包袱後,她尋了個鮮有灰塵的地方,盤腿而坐。怕是累了,一閉眼,她便跌入了夢境。夢中還是這間屋子,隻是多了兩個人而已。她能聽到他們交談,卻不能跟他們交談,眼巴巴的站在那看著他們。一對母子在她麵前,孩子哭哭啼啼的,母親在安慰他。看上去很尋常,母親叮囑了許多話,孩子似懂非懂的聽著,並點著頭。過了很久,母親喚來了侍者,將他帶出了屋。母親這才顯出悲傷的神情來,身上的孝服提醒了她,想必就是這家主人。隻見那女主人,從那個床榻的獸皮下麵拿出白綾三尺,眼神中有萬般不舍。“不好!”她驚叫道。差點忘記自己在這詭異的夢中,甚至撲了過去,想搶她手上那白綾。可還是遲了,那位母親將自己懸於那房梁之上,悲憤的結束了此生。她突然明白,為何自己能入夢的原因了。此前軒便告訴過她,他們九羽靈族很少入過夢,除非是有魂魄來托夢。她依然在那個婦人的夢中,隻是那梁上已沒了懸著的女人。那女人已經身著孝服來到她麵前,顯然是有話要說。“老身沒有嚇到姑娘吧?”“沒有,沒有。老夫人,您是有什麼塵緣還未了卻麼?您盡管告訴小女子,我既然借宿於此,便是與您有緣,能幫的我必盡全力去幫。”婦人哭了起來,“姑娘,老身在此先謝過你了。老身的夫君被國君無緣故賜死,他死的實在是太冤了,求姑娘幫老身一個忙,既然你能與魂魄交談,能否請你幫我托個夢給伏國的昏君癸?老身給你跪下了,姑娘,求你了。”她連忙扶老夫人起身,這種事她沒有做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這位老夫人的忙。可一見老夫人懇切的眼神,她又不忍心拒絕,最終還是答應了她。得到她的答案後,老夫人刹那間變成一縷青煙,不見蹤影。她也從那夢中醒來,之後便一直想著這事。她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一個人偷跑到這裏來。軒又不在身邊,連個出主意的人都沒有。她此刻隻好先歇息,明日再想辦法。隻是這一夜似乎比以往要漫長的多,她閉著雙眼等了很久才等來第一縷陽光灑在紙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