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沉睡,屋外折磨人心的動靜逐漸消退。
銘月仰頭看了眼花板,朝著花板上的人點點頭。
花板心翼翼得探進兩隻腳,女子纖細的腳腕出現在眾人眼前。隨即碰地一聲,又掉下來一個姑娘。
葉悠悠扶著銘月的胳膊,站穩腳跟,勉強朝眾人笑笑:“你們好-----真不好意思。我們村裏人有點兒病……”
眾人:……
王美麗忍住罵人的衝動,村裏人僅僅是有病?
昏黃的電燈泡光芒無聲無息灑在屋子,屋子裏的人自發自覺地圍成一圈。門外有著腐臭咬人的喪屍,今夜注定無眠。
紀塵貼心地從席子上找了個枕頭遞過去,希望能看到銘月感激的眼神。
銘月低頭瞥了眼髒兮兮的枕頭,接過來擱在地上,用手試了試柔軟度,接著瀟灑自如坐了半個枕頭。還順便讓葉悠悠坐在另外半個枕頭上。
葉悠悠訕訕一笑,兩隻手忸怩不安地擰著麻花辮子,低聲糯糯地向紀塵道謝。
紀塵:……
“對不起大家,我們村子變成這樣,都怪我……”
大家都知道葉悠悠會吐露真相,卻沒料到第一句話居然如此驚爆。
接著,葉悠悠蔫兮兮垂著腦袋,細細將兩年前的事兒講出:
西NS區裏的煙雨村,偏遠落後,但依靠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優美的煙雨風光,村裏人倒也能勉強拖著步子奔康。
大概遵循著風水輪流轉的道理,村裏麵若幹年前終於冒出了個大學生。他就是葉悠悠的父親,名揚煙雨山煙雨村的葉偉傑。
葉偉傑在山村旮旯裏讀了十幾年書,不但冒出村子考上了大學,這所大學還是赫赫有名的重點A大。葉偉傑聰明過人,大學專業主攻西方傳染病史。
十來年後,成了傳染病方麵的專家。娶了個漂亮文靜的姑娘,生下青青悠悠兩姐妹。夫婦倆長期在外工作,將青青悠悠留在煙雨村的家,讓葉村長夫婦幫忙照顧。
他們逢年過節回家看看,一家人聚少離多,但總不至於太生疏。
兩年前春節,葉偉傑夫婦回家,大概是思家心切,他們不心將實驗室新采集的病毒原體帶了回去。
病毒原體盛放在玻璃瓶子裏,藏在行李箱深處。
當時年僅十四歲的葉悠悠真好動,翻箱倒櫃,無意中找到這個奇怪的瓶子。玩了一會兒,她覺得氣味有點腥甜,便把病毒液體倒給了家裏的狗。
狗舔了舔病毒液體,當夜便發了瘋,化身為凶猛的中華田園犬,到處咬人。
等葉偉傑夫婦反應過來,村裏已經不少人被感染。頭疼惡心、眼眶血紅,渾身腐臭,見人就撕咬,像極了傳聞中的喪屍。
葉悠悠是第一個受害者,剛病發的時候,母親張雪便第一時間意識到問題。連忙將解毒劑給葉悠悠服下,大概是張雪護女心切,居然將大半的解毒劑都給了葉悠悠。
剩下的解毒劑,根本不夠這麼其他人的分量。葉偉傑迫於無奈,將解毒劑融化在水裏,逐一灌給發狂的村裏人。
病毒傳染太快,不到兩,整個村子裏的人都被感染,包括葉偉傑夫婦。
給一群發狂的人喂解毒劑,並不是簡單的事。發狂狀態裏的喪屍,見活人就咬……
等葉悠悠從昏迷中醒來,色已經大亮。
村裏人神色萎靡,麵露悲戚。葉悠悠揉揉眼睛,她看到庭院正中,放著幾十具鮮血淋漓、麵目猙獰恐怖的屍體,包括她的父母、姐姐和奶奶……
爺爺葉老村長癱軟在家人的屍體邊,渾濁的眼淚一顆顆從眼眶裏掉下來。
從此以後,煙雨村變了。
解毒劑隻救了葉悠悠一個人,她是個正常人。
可她又是最不正常的人。
摻和了水的解毒劑,藥效低微。村裏人白恢複正常,一旦入了半夜,濃鬱的陰氣激發了體內的喪屍病原體,他們從人類病變成無意識、智力低下的喪屍。
更可怕的是,那幾十具屍體並沒有完全腐爛死去。
每當夜色深深,這些感染病毒的屍體破土而出,成為月夜裏黑漆的身影,齜牙咧嘴,漫無目的地尋找活人的氣息。
中國人信仰入土為安,村裏人不得不將四處遊走的屍體送回墓地,翻土挖墳,這也是村口幾十個“新墳”的真相。
至於葉悠悠,她每晚上住在漆黑的屋子裏,鎖住門,不敢大聲話。
門外遊走著一個個熟悉的麵孔,陌生的靈魂。
村裏人畢竟善良,為了避免感染外人,他們刻意封鎖了村子,拒絕外人進入。
一封閉便是兩年。村子一貧困,村裏人隻得苦苦煎熬著。
“一個月前,來了個登山員。”葉悠悠埋著腦袋,悶悶不樂,“他進入村子借宿的時候,已經是黃昏。王爺爺(王朋)好心收留了他,結果半夜登山員私自出門,結果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