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已經放學,顧亦久還在課桌上跟一道地理計算題過不去,等回到寢室,已經接近熄燈時間。
還沒走進寢室,室友就從走廊另一端迎過來,激動道:“亦久亦久,你媽媽給你送東西來了!”
她來了?
顧亦久原本風平浪靜的內心頓時波瀾萬頃。
回到寢室,卻隻看到床上放的幾個嶄新的購物袋,還有桌上放了一箱牛奶和一些女生愛吃的零食甜點。
看到她回來,室友無不欣羨地:“亦久,你媽媽對你真好,我媽媽可是一個學期都舍不得來看我一次。”
“我還沒見過亦久的媽媽呢!”來串門的同班同學一臉好奇。
“沒眼福了吧,阿姨很年輕,又有氣質又看好。”室友抱著枕頭,戀家的性子顯露無疑,“而且話很溫柔……都讓我想媽媽了。”
“好看的人就是好看,看看亦久就知道了。”又一個人接腔。
顧不上跟她們搭話,顧亦久忙問:“人呢?”
室友不明狀況,一臉茫然,“走了呀。”
顧亦久覺得腿下發虛,用僅存的理智問:“走多久了?”
“剛走!你上來時沒和阿姨碰麵嗎?還以為你遇到阿姨了呢!阿姨問了就寢時間,等你等不到,要看時間就到了,她就先走了。”室友回憶道。
沒等話音落下,顧亦久轉頭就朝樓下追去。
你在哪?
等等我。
為什麼不再等等我。
她喘著氣奔出女生院,停車場裏的車位已經都空了——一般放學後車位爆滿,都是由於家長在那個時間段來看望孩子。
校道上還能聽到汽車行駛的聲音,她沿著長長的校道追出去。
轉了一個彎,終於看到那輛正準備駛出校門的汽車。
也不管裏麵有沒有坐著舒婕,顧亦久固執地追上去,著了魔一般。
因為是在校園裏,汽車放慢了速度,但盡管如此,顧亦久要追上一輛四輪車,還是十分困難。
就是這種可望不可即的感覺,拋棄自己的人不快不慢地在前頭走,卻也不會回過頭看自己一眼,不會理會你的呼喊。
前照車燈打在前頭,後頭留給顧亦久的是飛揚的塵土和黑暗,校道上的黑暗滋長出惶恐和焦急,隨著顧亦久飛奔的步伐一點點侵吞她。
你來了怎麼能不看一看我就走?
喘息聲,全世界隻剩了自己紊亂的喘氣聲。
不知是不是風給灌的,有溫熱的液體從眼角跑出來,顧亦久來不及擦,她要追上那輛車,她想跟舒婕話。
“等一下——!”顧亦久望著車尾,帶著哭腔喊。
車駛到校門口,停下來。
仿佛看到希望,顧亦久提起氣追上去,凍得發冷的腳砸在柏油路上,又疼又癢。
門衛打開電動門,給汽車敞開一個足夠寬敞的空間。
汽車再次發動,出了校門。
“等等我……”
沒人聽到她祈求哀憐的啜泣。
汽車向右轉彎,彙入車流裏。
來不及了。
追了一路,顧亦久已經累得兩腿發軟,她衝出校門,卻被門衛不由分攔住,“你是哪個班的學生?這個時間怎麼還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