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喝了一口茶,慢慢地道:“學生姓林名寒,字弈秋,原籍川西閬中縣雙龍鎮,畢業於縣立中學。家中父母早亡,是由兄嫂養大,家裏在鎮上開有一家名為濟世堂的藥房,由家兄開堂坐診,幸得家兄開明,大嫂賢惠,藥房生意尚為不錯,家中薄有積蓄,我得以完成學業。後因家中變故,兄長被同行陷害吃了官司,雖然大嫂想盡辦法得以保釋出來,家中積蓄也消耗殆盡。無奈之下,兄嫂決定一起去省城成都,投靠他的一位同門師兄,我不便同行,於是就隻好來渝投親了。”
張校長見他得甚是誠懇,不似虛言。乃感歎道:“哎,世道艱難,不容易啊!”隨即雙眼盯著他這一身打扮欲言又止。
林寒繼續道:“和兄嫂分別後,我自搭船沿嘉陵江而下,一路上倒順利平安。而到了合川境內,遇上了一夥歹徒打劫,搶去了所有的盤纏和衣物,我幼年雖然曾經習過武術,無奈賊人太多,寡不敵眾,隻得落荒而逃。”
張校長聽到此,不知不覺有些釋然的點點頭,沒有話。
林寒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繼續:“這寒冬臘月的,隻穿著貼身的衣物,換個人可能就凍死在荒郊野地了,我仗著從練的一點內家心法熬過一晚。第二早上醒來,我躺在一樹林裏,凍得瑟瑟發抖,已經無法行走,這時又出現了一隊人馬,我當時心想,這下可在劫難逃,又遇見強盜了。”
張校長關切地望著他,急切地問道:“然後又如何?”
“這隊人馬走進樹林,我才發現他們不是強盜。除了幾個民夫裝扮的下人,還有三個西裝革履打扮的人,其中竟然還有一個洋人。他們見我可憐的樣子,趕快給我弄來了衣服和烈酒,待我恢複過來後,跟隨他們走了兩日,進了合川縣城。我以前學過些英文,和那位洋人可以交流,原來他是美國人,叫馬歇爾,受省政府委托,帶隊在四川境內各地尋找鐵礦。分手的時候,馬歇爾先生就送我了這一身衣物,這洋人的裝扮雖然看著有些怪異,但這冬還是很保暖的。”林寒有些無奈地苦笑著。
張校長聞言也笑道:“還好,還好,這也總比受凍強啊。”
林寒點點頭繼續:“然後我就一路或搭船或步行來到了這附近,不曾想迷了路,幸好遇見您老,不然我現在還不知身處何地啊。”他罷,忙站起身來,抱拳作揖深鞠一躬道:“多謝校長收留。”
張校長忙起身攔住道:“林無需多禮,既然來了,就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一樣,來,坐下喝茶。”
林寒這一番話得頗為詳盡,又情真意切,倒也讓人看不出什麼破綻來。
張校長也不再多問林寒的身世,隨即問了些他的學業情況以及對當下時局的看法。林寒自然應對如流,得張校長頻頻點頭,讚許有加。倆人談得甚是投緣,張校長對林寒的好感不知不覺又添了幾分。
這時,丫頭茉莉進來:“先生,可以開飯了,夫人和姐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