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的冬天寒冷而幹燥,周末放假,應良破天荒拒絕了程楷邀他出去打球的邀約,一個人靜靜坐在純白色的地毯上,手上小心翼翼捧著吳未元旦那天送他的賀卡。賀卡上麵的字都是用熒光筆精心描繪過的,每一個小貼紙用的都恰到好處,她在準備這張賀卡的時候,一定用心極了吧?
應良自嘲的笑笑,現在的他 ,有什麼資格懷念呢?
屋外煙囪陣陣往外冒著熱氣,偌大的房子有了溫暖的氣息,應良就坐在飄窗前,將那張賀卡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這是D市某個普通不過的下午,卻成為了應良永生也難忘的、最後一個美好下午。
又到了周一上學的時候,應良如約去向一涵家樓下等她。向一涵早早等待那裏,手裏還捂著兩份冒著熱氣的早點,正墊著腳往他這個方向看,看見他的時候,眼睛笑成了兩個好看的小月牙。
“早上好!”向一涵朝氣蓬勃的衝他揚了揚手裏的早餐“這是我們家附近最好吃的早點,我早早起來排隊去買的,你嚐嚐!還是熱的呢。”
她動作生猛,像清晨第一縷刺眼的光,應良下意識伸手擋了擋。
“你幹嘛?怕我吃了你啊?”向一涵有些不滿的噘嘴,伸出去的手卻沒有收回來。應良勉強笑笑,接過早點,不輕不重往書包裏一塞,語氣冰冷:“以後你不用給我買早點,我都在家吃,沒有在外麵吃早點的習慣。”
向一涵像是沒聽見一般,依然興致勃勃的跟應良描述這家的早點有多麼搶手,應良也不接話,任由她一個人自由發揮,許是講的乏味了一些,向一涵將手裏隻吃了一半的早點往垃圾桶裏一扔,細致的拿紙巾擦擦嘴,像是開玩笑一般問應良:“你說,要是吳未哪天突然不見了,你會難受嗎?”
應良腳步一滯,隨即加快,半天才輕輕回複了一句:“不會的。”
被扔在他身後的向一涵無所謂的笑笑,手上動作卻加大,將紙巾大力捏成一個紙團,狠狠砸進旁邊的垃圾桶。她當然知道應良剛才說的那句不會的,並不是在回答她的那個假設,他隻是在試圖安慰自己,她的假設,隻是一個無聊的假設。
可惜,她的目光忽然有些凶狠起來,這是一個真命題。
吳未真的消失了。
周日的晚上,她接到了吳未的電話,剛接起來時,那邊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有風呼嘯的聲音,稍等了一會,她有些不耐煩,試探的叫了一句:“吳未?”
那邊才斷斷續續傳出一點聲音:“一涵,我要走了。”吳未似乎很難說出口,小小的沉默之後,她又說:“家裏突然讓我轉學,我也是剛知道,以後,我就不在B中念書了。”
向一涵吃驚不已:“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向你告別的。我沒有辦法麵對你說出再見。”吳未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旁邊還有一絲絲催促的聲音。
“好啦,你們以後都要加油哦,希望我們都可以考入自己理想的大學。再見啦。”吳未故作鎮定的說完這幾句,急匆匆就掛掉了電話,剩下向一涵拿著電話有些發愣。
她一直默默放在心裏最討厭的人,就這樣消失在她的生活裏了?
悲傷猝不及防席卷了她小小的心髒,她其實不是真的討厭吳未,隻是恰好,她被自己喜歡的人深深喜歡著,恰好,那個人是吳未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