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未離開醫院以後,應良自己在角落裏站了很久,口袋裏的那包煙,他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她剛才說的話,就像燒紅的烙鐵,將他的心燙的千瘡百孔。以前他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說一個人在最難過的時候,心會扭曲成蜂窩煤的樣子。當時他還不理解這句話,可現在,他真真明白,人在最難過的時候,心豈止會扭曲成蜂窩煤的樣子,還會脆弱的碎成渣渣。
應良,你看看你自己,總自以為是的以為拯救了所有人,可最後,所有人卻都因為你受了傷。
周昂也是無意看見蹲在角落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應良。兩人身形都差不多,看見應良蹲在那裏,就像一隻受傷的困獸。
“抽一根?”周昂悄無聲息的走到應良身邊,衝他擺了擺自己手裏的煙盒。
周昂一直抽的都是涼煙,他自己本身不喜歡濃鬱的煙味,但又很享受尼古丁麻痹神經的感覺。雖然和應良隻是打過幾次照麵,但他隱隱覺得,應良在某種程度上,是和他一樣的人。
應良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慢慢抬起頭,看見是周昂,又迅速將頭低了下去,像怕被人看見自己的傷口。
周昂也不惱,將煙盒揣進兜裏,“啪嗒”一聲打亮了火。他深深吸了一口,半眯著眼欣賞那一團團的白色煙霧像屏障一樣在自己眼前慢慢淡去,良久,他忽然開口:“你很喜歡吳未是麼?”
應良最聽不得他提吳未,從他嘴裏說出吳未兩個字,他就會不由自主想到剛才的場麵。佳偶天成,兩個人手挽手的樣子,恐怕會是他一生的噩夢。
“你不也是?”應良站身來,接過周昂手裏燃燒了一般的煙,徒手將它摁滅。明亮的小火星瘋狂的啃咬著手指上的皮膚,可他一點也不覺得疼。
周昂被他突如其來的示威嚇了一跳,不過很快緩過神來。他笑笑,妖氣流轉的臉上甚至寫著一絲絲不屑:“以前我也以為我喜歡她。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會讓我心裏害怕的,不是她。”
周昂說著,想到剛才安靜躺在他懷裏的趙傾,心裏一片柔軟。
應良似乎也沒想到周昂會跟他攤牌,畢竟,他們倆並不算熟。而且曾經還互相給過難堪。如果自己定義沒錯的話,站在自己對麵的周昂,應該是自己的仇人。
你能相信你的仇人忽然有一天轉變了態度開始跟你玩知心嗎?
你不能,應良也不能。
他警惕的看了一眼周昂,漫不經心的接話:“像你這樣的人,當然會見一個愛一個。吳未隻不過是你萬花叢中不起眼的一朵,看膩了,自然就覺得不新鮮了。”
周昂收起玩笑之色,一臉嚴肅的看著應良,咬牙切齒的樣子看起來更加凶狠:“我最煩跟你們這些讀書讀傻了的人說話!整天酸了吧唧的,我剛才說的話是這個意思嗎?也就吳未那個蠢貨會死心塌地喜歡你!”
應良心裏的怒火,是被最後一句話澆滅的。他怔怔地問:“你剛才說,吳未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