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是一個不太會做飯的人,所以我從吃飯都沒有什麼忌口,從不挑食,因為挑食往往意味著沒有飯吃。
父親卻是一個廚師,但是常年不在家,就算是在家的時候也往往在床上休息,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會親自下廚拯救我被荼毒了一年的味蕾。
母親是一個吃飯很清淡的人,我總覺得索然無味所以往往在餐桌上加大量的佐料,母親看見的時候有時候會微笑,有時候會歎息,而那時候我從來不懂。
算命先生我是個注定漂泊的人。
那一向話癆的母親一都沒有話,隻是做了我喜歡吃的辣椒炒雞蛋。
在我的記憶裏那是母親唯一比父親做的好吃的菜。
除了過年父親隻有一種情況下會親自下廚,那就是母親生病,那父親把我叫到廚房讓我看他做飯,蒸騰的霧氣中他的身影有些模糊,我聽見她:“這是你媽最愛喝的湯,你要學會。”
我隻是看著父親在霧氣中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驚了神,良久點了點頭。
父母的關係一向不是很好,兒時的記憶充斥著父母吵架的身影。後來我才明白世界上有人能記住你愛吃的東西是莫大的幸福。
後來我果然在外漂泊,臨走那父親做了我最喜歡吃的燴麵,在母親的目光中坐上了前往異地的火車。
那時候我終於長大,大概性裏有漂泊的引子,我既不念家,也不懷舊,心靈無處安放隻能南地北的遊弋。
我是個呆板而刻薄的完美主義者,對於生活的要求近乎苛刻,從衣服的牌子到裝修的風格都一絲不苟,唯獨在食物這方麵有些隨意,畢竟過年的時候在漫長的歲月裏總是寥寥。
後來我去過很多地方,吃過很多東西,卻再也沒有對任何食物抱有熱情,我常常在工作的間隙穿插少許的吃飯時間,而且往往是狼吞虎咽,不管麵前是精美的魚翅還是索然無味的白米,味蕾仿佛成為了一個雞肋的器官。
我生日那剛好放假,心血來潮去甜品店要了以前最喜歡的抹茶蛋糕,那時候我已經許久沒有回家也已經許久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蛋糕很快就做好了,甜膩的奶油味和抹茶的清香充斥著我的鼻腔,我滿懷期待的舀起一勺放在口中,那一刻大腦忽然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味道。我大驚失色,意識到我再也嚐不出來任何味道了。
醫學上稱這種現象為“味盲”。
我本身就對食物沒有任何評價,再加上我極力掩飾,沒有人發現我的味覺已經消失。
為了不被人當做怪物,我極力找回我的味覺,在這段時間我吃了很多從來沒有吃過的東西來刺激味蕾,可是無論是辣椒還是檸檬吃起來都味同嚼蠟。
後來我的生活漸漸好轉,我終於抽了時間回家看看,父母都變老了很多,那父親親自下廚,他的身影在蒸騰的霧氣中若隱若現,莫名的我眼眶有些濕潤。
原本抱著一絲僥幸,父親做的飯會讓我的味覺複蘇,但是想象中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我隻得極力表現出好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