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想得到那顆明珠?”我仰起臉望著高大的師父。
師父目光深邃,注視著血流成河的戰場,“如果有機會的話。”
我沉默了下去。
三鯉魚湯
我和師父回了京都。
剛到京都,便有捷報傳來,雲間王白沉香在葫蘆穀大敗敵軍,並坑殺敵方二十萬士卒。
在客棧聽到消息的刹那,我在所有人的歡笑聲中痛哭流涕。
二十萬生命,竟就這麼毀了!
白先生他,果真下得了手?
“他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白先生了。”師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語氣極淡,“他是一尊凶神惡煞的修羅。”
修羅……我趴在桌子上,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生疼。
“曦兒,或許你該去見一見當今子。”
“為什麼?”我抬起紅腫的眼。
“用一顆明珠挽救更多的人命,難道你不願意?”師父幽幽道。
我攥住了頸間的明珠,師父他知道了凜水中的那一顆明珠就是我身上的這顆。
“在去見皇帝之前,我想先去一趟雲間王府。”
再見白先生,他卻比之前要憔悴多了。雲間王府冷冷清清,他的屋內光線昏暗。他坐在床上,擁著被衾,身邊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你又來了……”他似乎能感覺到我的氣息,輕輕道,神情是不出的落寞。
“白先生。”我從陰影裏走出,在床邊站定。他看起來老了許多,胡茬滿臉,那雙眼也沒了光彩。他不是打了勝仗麼,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曦兒,”他抬頭看我,“回蘆葦蕩去吧,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
“白先生果然是記得曦兒的。”我緊緊盯著他。
“蘆葦蕩中的****夜夜,我如何能忘?隻是出了那片蘆葦蕩,才明白什麼叫做身不由己。外麵的是非太多,曦兒,你不適合這裏。”語畢,他閉上雙眼,不再看我。
我咬緊嘴唇,終於忍不住出了口,“白先生坑殺二十萬士卒,難道隻是因為身不由己?白先生曾經過,最大的心願是安定下。白先生是讓邊疆平定了,可是二十萬生命,又算什麼?”
“我不是我下令的,你信嗎?”
“……”
屋門忽然被推開,是那個副將,“將軍,該喝藥——這位是……”
他打量著我,目光中帶著狐疑與探尋。
“鄉下鄰居的女兒,來京城托我幫忙辦件事。人蠢得很,我正打發她走。”白沉香淡淡道,接過副將遞來的藥,在我和副將的目光中喝了下去。
副將點點頭,看了我一眼,退了出去。
中藥特有的苦香味飄滿了整間屋子。
“藥裏有毒。”我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
白沉香苦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倒是機靈得很,竟然能能聞出這無色無味的********。”
“白先生明明打了勝仗……”我糊塗了,這子,莫非是個傻子?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曦兒,你快些離開吧。若叫外麵人知道你與我的關係,你恐怕就走不了了。”他注視著我。
“曦兒不走。”我在床前跪下,“白先生救了我的命,便是我的恩人。恩人有難,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曦兒啊……”他蹙起劍眉。
這時屋門再度被推開,一個侍從端著木盤進來,“主子,二皇子聽聞主子身體抱恙,特送來一盅鯉魚湯。”
他著,直接揭開碗蓋。
鯉魚湯!
四驚變故
我捂住嘴巴強忍住作嘔的衝動,立刻背轉身去。
“端進廚房去!”白沉香大喝。
待那侍從走遠,我捂著胸口喘著氣,淚水早已忍不住掛在了臉頰上。這個二皇子是什麼人,為什麼偏偏挑這個時候來送這碗湯!
“曦兒……”白沉香他拉住我的手,“那二十萬降卒不是我下令坑殺的。你現在必須馬上離開京都,記住,不要相信任何人。”
可他剛完,那房門就被人衝撞開來,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卒團團圍住我們,接著讓開一條路,一個身著黃金鎧甲的少年負手走了進來。他掃視了我們一眼,目光落到白沉香身上,“雲間王別來無恙啊。”
不知為何,我看著那二皇子,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二皇子這是何意。”白沉香示意我扶他下床。
那二皇子笑了笑,看了我一眼,“有人舉報雲間王私藏妖物,心懷不軌,父皇命我前來查看。看來,這是真的了。”
我心下一驚,白沉香他握緊我的手,“本王府幹淨得很,若有妖孽,本王自當親自斬除。”
“那就請雲間王動手。”二皇子解下腰間寶劍丟給白沉香,“雲間王身邊這位,便是鯉魚精幻成的人形!”
我心頭一顫,還未及做出反應,就看見胸前氤氳開大片鮮紅,那柄寶劍,貫穿了我的胸口。
“白先生……”我呢喃,瞳孔中倒映出白沉香決絕的麵龐。
“妖物已除,二皇子不妨留下,與本王喝杯酒。”白沉香丟了寶劍,負手而立。
他的聲音在我耳中漸漸模糊,腦海中唯一浮現的,是白沉香他殺了我。
最後,我徹底沉入了一片黑暗。
混沌的黑暗中,仿佛過了千年。
“曦兒,回家了。”朦朧中,有人呼喚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