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時均翰正跟司俊圍著書桌下象棋,這是俊最近剛學會的,棋癮正大的很,剛好時均翰平時也頗愛棋道,隻是他沒想到一個六歲的孩子竟然也能把象棋下的有模有樣,一時也興趣盎然,根本顧不上廚房那頭的熱鬧。
黑色的木質樓梯通往二樓,樓上安安靜靜,走廊幽深寂靜,隻有最裏麵的牆頂一盞影燈,照的整個二樓影影綽綽,陰森又清冷,頗像那晚他們相親的咖啡廳,司琪突然有一種感覺,時靖會選那家咖啡廳,也許就是因為環境相似。
走廊兩邊有好幾個房間,全都關著門,時靖的媽媽最裏麵的房間是時靖的,司琪猶豫了下,上前敲門,門並未鎖上,裏麵亮著昏暗的燈。
她站在門口,等了兩分鍾,還是無人開門,隻好摸出手機給時靖發短信,隻是同樣沒有回複。
無奈之下,她隻好推門進去,大概是對整個別墅的裝修風格都有一定的認知了,看著眼前這個暗黑係風格的房間她並沒有覺得詭異,她隻是覺得這個房間好像太簡陋了一點,一張大床,床頭擺著張書桌,一把木椅,另外三麵牆全是到頂的書櫃,裏麵同樣塞滿了書籍,她仰頭看著密密麻麻的書,不由有些驚歎。
這人到底是有多愛讀書,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書店。
大概是書櫃封住了窗戶,除了一盞燈,沒有半點光線透進來,顯的很陰冷。
靠牆的地方有一個門,裏麵是一個衣帽間,半開的衣櫃門,清一色的黑襯衫和黑西裝,整整齊齊的掛了一排,另一個櫃子裏掛的是衛衣和休閑裝,顏色依舊單調乏味的黑色,偌大的衣櫃,完全找不出半件非黑色的衣物,這人把對黑色的偏愛簡直做到了極致,稱他是黑暗使者,一點也不誇張。
司琪挑了挑眉,退了回來,靠在書櫃上又給時靖發了條短信,然後百無聊賴的圍觀三麵書櫃裏的書,她並沒有動手,隻是湊上去打量書脊,基本她能看到的書全都被翻爛了,書脊很多都有明顯的磨損,有的書角都開始泛出古舊和黃色,時靖看的書很雜,軍事、曆史、、法律什麼的都幾乎都看。
靠近床的那一排書櫃裏,全部放著探險、盜墓和靈異,《鬼吹燈》、《盜墓筆記》、《藏地密碼》這些網絡竟也有兩大排,全都是翻過的,沒想到時靖這個人竟然也喜歡這種神神鬼鬼怪怪的。
不知不覺踱到書桌前,桌麵上攤著莫泊桑的《一生》,已經看到最中間的位置了,一支黑色的鋼筆夾在中間,桌角上堆著幾本原版的《冰與火之歌》,封麵也有折痕,想來同樣都翻過很多次。
在靠床的那個角落放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一片幹枯的楓葉夾在書頁間,司琪細看了兩眼,好像是上次去鳳台山回來時,俊和元元送給時靖的禮物,他們兩個家夥親手拾的楓葉,沒想到他竟然還留著。
那一刻,她沒抑製住好奇,輕輕湊上去翻開了筆記本,想抽出那枚楓葉看看究竟是不是當初他們從鳳台山拾的楓葉。
據這枚楓葉是俊和元元公認最好看的那一枚,外形神似一顆愛心。
司琪左瞅右瞅,終於確定這就是他們在鳳台山拾的楓葉,沒想到時靖竟然還細心的保留著,這讓她心裏不由微微一動,看著疏離遙遠的人,竟然還有一顆少男心,她抿嘴一樂,隨手將把楓葉原樣放了回來,不過垂下眼的時候她看見了書頁上的字,很蒼勁有力的鋼筆字,墨水力透紙頁。
“他安息了
盡管命運多舛
他仍偷生
失去了他的使他就喪生
事情是自然而然的發生
就如同夜幕降臨,白日西沉
”
這幾句話出自於法國作家雨果的《悲慘世界》,司琪上大學的時候,由這部改編的同名電影剛好在中國上映,她一連看了好幾遍,後來又去看了原著,對這幾句頗有點印象。
沒想到時靖正在看這部,竟然還把這幾句話挑出來寫在筆記本上。
來不及細想,擱在一邊的手機亮了,司琪被嚇了一跳,有種做壞事被人抓住的窘迫感,她慌忙把楓葉原樣夾回書頁裏,拿著手機遠遠退到門口,這才驚魂甫定的打開手機,上麵隻有一句話:“稍等,馬上回來。”
司琪趕緊回了個好字,然後拉開門,站到門口。
時靖是馬上,果然就是馬上,不到五秒鍾,他就出現在樓梯口,穿著黑色長袖衛衣,不急不緩的向她走過來,走廊昏暗陰沉,襯的他臉色格外蒼白,也許是因為衛衣寬鬆的緣故,他看著並不像上次那般清瘦。
“不好意思,阿姨讓我上來叫你吃飯,她你的房間在走廊的最裏麵,我敲門發現門沒有關,又沒有人回應,短信也沒有回複,所以我冒昧進去了。”司琪見時靖推開門,就在門口頓住,應該是發現房間有人進去過了,忙麵紅耳赤的開口解釋,心裏恨不得撓自己一爪子。
時靖默了兩秒鍾,側頭看了她一眼,徑直走了進去,從書桌下麵的櫃子裏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過來。
司琪:“這是?”
“莫聞瀾禮尚往來。”時靖把盒子塞給他,低低應了一聲,聲音低沉暗啞。
司琪一怔,禮尚往來?
他是指上次俊送他的那枚楓葉?
她有點想笑,有些忍俊不禁的:“楓葉而已,鳳台山漫山遍野都是。”他送的這個禮盒竟然還是口紅套裝,品牌是一連串的英文名,對她來有些陌生,不過看包裝,價值應該不菲。
他送的竟然是口紅!
看他低頭斂眉、滿臉嚴肅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司琪隻好大方的收了下來,轉身往外走:“那下去吃飯吧!”
時靖看著她故作穩重的腳步,嘴角莫名揚了揚,回手拉上門,沉默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