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流光四散,帶著空氣被割裂的刺耳嗡鳴聲,金光照耀的地方,近百條蛇人同時嘶吼!他們金色的瞳孔,在倒映那金光時,竟露出不可思議的恐懼!
不久,那金光才緩緩散盡,一隻仰嘶吼的蛇人身影在散落的金光下緩緩清晰!數道金色的利劍竟插滿他的全身,蛇尾與血色的匕首,交叉的刺在他的胸膛!一個幹瘦的人影手握著蛇尾與匕把,吊在蛇人那僵直的身體上!
這一刻,將要散盡的金光,投射著這定格的一幕,遠處的壁畫上,一個手持刀劍的修者踩著萬千的屍骨,奔向星空中,那隻名為相柳的虛神!此刻,這兩幕光景緩緩重疊!那個倔強的少年,與那個最後一個屠戮鬼神的修者,隔著千萬年的歲月,似能相望!
蛇人身上的光劍緩緩消散,那金色的利劍本身就是靈力聚集而成的術法,此刻施術之人已經力竭,那些金光的潰散已經無法逆轉,可隨著刺入蛇人全身的金光的緩緩的散盡!
出現的是一幕及其血腥的畫麵,紫紅色的鮮血從蛇人身體的各個部位噴濺,那些金光割裂了它幾乎全身的動脈,那些鮮血噴濺出近乎一丈,蛇人那原本粗壯的身體在此刻竟隱隱有些幹癟!可它不會痛苦,因為在被那朵盛放的彼岸花包裹的那一刻,它···就已經死了!
蛇人的身體上,韓尋咧嘴一笑,他的眼窩此刻深深凹陷,全身的血肉幹癟!似乎之前那一次的盛放,已經掏空了他的身體!
可他不能倒下,倒下的話,群蛇就會衝上來!倒下的話,自己的命運隻有可能是被群蛇撕裂!倒下的話,自己的命運就隻剩下死了!
可不倒又能幹什麼呢!可他就是不喜歡倒下,倒下的話自己就輸了!輸給一群醜陋的蛇人他會很不甘啊!哪怕這些蛇人是傳中虛神相柳的後裔,可他就是不甘啊!彼岸也會不甘吧!那隻該死的黑鳥也會嘲笑他吧!他怎麼能倒······
就在這時,一道藍色的火光從不遠處飛來,火尾拖得豔麗而悠長!一隻手,忽然拽起韓尋有些破損的衣領,向著遠處飛奔而去!吊著的韓尋在這一刻也;愣了一下,但他仍然不忘在自己被拽走的一刻,用自己最後的力氣,將那把匕首狠狠拽出來!
他仰起頭,看著那火光中,那個精致而又一臉惶恐的清秀麵龐,倒映在韓尋的眼裏,他形如枯槁的臉上,忽然露出微笑,他看著那個屁孩還含著淚水,微微有些紅腫的雙目,他笑得很開心,原來除了傻花之外,還有這樣一個屁孩在意自己呢!
他一直覺得那個屁孩,傻了吧唧,還膽的要命,可當時在初到相柳舟的時候,他就是不肯放棄那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屁孩!
他到現在也沒完全想清到底是為什麼,因為可憐,因為同情,還是因為想到也曾生無可戀的自己!
空曠的地宮上,數百隻蛇人同時一愣,他們先是被那駭人的金光驚駭,之後又被那屹立的身影震懾的不敢靠前!
隻到現在,那藍紫色的身影忽然衝上前去,將那個可怕的身影帶走!他們不太出眾的靈智才意識到,那個可以屠戮他們的身影,已經是強弩之末!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追上他們,享用美味的獵物!
地宮內,冰海背著韓尋狂奔,他死咬著牙,表情猙獰,似乎他此刻不是在逃命,而是要去麵對萬千的來敵,雖然就此刻他們的情況而言,也不比麵對萬千來敵好上多少!
地宮上,冰海的全身裹挾著火焰,這是他從韓尋那裏學來的靈力的控製方式,用來加速,攻擊,還有防禦,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用這種控製靈力的方法的實戰,竟然是用來逃跑!不過在現在的情形下,這些都無所謂了!
冰海微仰著下顎!爬滿血絲的猙獰雙目,緊盯著他們前方,那座漆黑的洞口,那是這座地宮裏,四座甬道中,與他們來到地宮的甬道相對的那一條,此刻他的目光裏滿是對那座洞口的執著!
那是他們生的希望,也許跑到哪裏仍然有追兵,但至少他們不會被包圍,至少他們身後能接近的蛇人有限,至少···他們在那裏,或許還有活下去的希望!
被冰海背著的韓尋忽然微微仰頭,與那座精美的相柳浮雕對視,他腦海裏不禁回憶起,書生懸浮在半空,雙唇微動,對他傳出的話語,他們從這座所謂的皇城行宮裏,走出去的機會,不超過一成!九成死,一成生!可是要想活下去,隻要想著那一成的生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