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帆和崔以南臨走前,又去偏殿看了夏家姐妹二人一眼,見她們二人和衣躺在榻上,雙眸緊閉,呼吸均勻。
二人相視一笑,“看來今兒個是累壞了,居然這麼早就休息了。”崔以南笑道。
崔雲帆讓宮人在另一側燒了木爐,仔細囑咐道:“每隔一個時辰,就換掉,不可吵醒她們,切記。”
“奴婢謹記定王之意。”
“先去尋點糕點之類的吃食,放在桌上即可,她們若是晚上醒了,就讓她們吃了墊墊肚子吧。”崔雲帆又想起今晚她們二人都沒有好好用膳,便再次囑咐道。
崔以南在一側摸著下巴,調笑道:“還是皇叔厲害,做事如此周到。”
“就你多嘴。”崔雲帆淡淡瞥了他一眼,道。
崔以南插科打諢的技術可是無人能及,挽上崔雲帆的胳膊,笑眯眯道:“小皇叔,咋們去逛窯子吧。”
對上那雙狡黠的鳳眼,崔雲帆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可有的辦法治他,“要不然我把子煙叫醒來,我們一起去?”
原本還笑的很開心的崔以南聽到此話後,神色一僵,那笑意就僵在嘴邊,半天才吐出幾個字道:“皇叔,我錯了,還望皇叔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回。”
二人並肩出了宮門,在談笑間,崔雲帆轉頭看了一下威武貴氣的皇宮,在月色下,顯得分外冷清,一座座高閣雅苑似是被困在原地。裏頭埋葬了多少年的青春與年華,那是用血汗淚砌起的宮殿,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進不去。
子汐怕是最討厭如此的束縛了吧,崔雲帆無聲地歎了口氣。隨即拉緊了身上的鬥篷,與崔以南踏在薄雪積起的雪地裏,心也隨之冷了冷。
“會有事嗎?”身旁的崔以南突然道,那低沉的聲音讓崔雲帆錯亂了一下。
如山泉般清澈的聲音響道:“有我們在,定然能護得了她們安全。”
崔以南不確定道:“當真?”
“自然。”崔雲帆點頭應道,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壓根就沒有十全的把握能護得了她們安危。崔貞元起了殺心不說,連舅舅那邊都想要把子汐除之而後快。他能感覺得到皇後對子汐的態度,步步緊逼,招招要命。如果不是受舅舅所托,她肯定不會如此。皇後性子冷淡,莫不是被李貴妃和麗妃逼急,她也不會三天兩頭和李貴妃鬧騰一次。所以這次事情鬧成這樣,一來應該是舅舅派人來囑咐過,二來是李貴妃的推波助瀾,正好讓皇後順水推舟。
崔以南撇頭看到身旁沒人,便轉身尋去,就看到三丈之外的崔雲帆正楞在那裏,白瓷一樣的肌膚,如畫般的俊臉,在月色下熠熠生輝,仿佛渡上了一層銀光,好看的不真實。
他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那裏,讓月空中的繁星都失了光芒,天地之間隻剩下那抹俊逸的身姿。
崔以南暗自捏緊了拳頭,如果不能護雲帆、子煙的安全,他自己還能幹什麼用?他的命原本就是雲帆給的,在童年的時候,是雲帆陪伴在他的身邊,若沒有雲帆,便沒有他崔以南。
“你想要守護的,我便替你守護。”崔以南輕聲道。
崔雲帆在那站了好一會兒,半天才回過神來,見崔以南正盯著自己,便快步上前,笑道:“想了點事情,差點就忘記你了,你怎麼也不提醒一下。”
“無妨,我剛剛也在想事情。”崔以南握住崔雲帆微微發涼的手,道,“瞧給你涼的,趕緊回府去吧。”
“好,你回府之後好好休息。”崔雲帆反手握住崔以南的手,笑道,“明兒個宮中見。”
“行,你才應該好好休息一番了。”崔以南囑咐道。
二人在宮門口分離後,上了各自的馬車。
馬車晃晃悠悠動了起來,崔雲帆靠在軟墊上,前塵往事隨之襲來。
“舅舅不要這麼做,雲帆求求舅舅了,放過他們吧。”小小的身子緊緊扯著張英峰的衣袖,苦苦哀求道。
張英峰怒火噌噌直上,厲聲嗬斥道:“你難道忘了你父皇和母妃的死嗎?你難道要在崔貞元手下苟活殘生?你還是不是我們張家的子弟?”
“雲帆不敢忘,雲帆至死都是張家的人。”崔雲帆依舊扯著張英峰的衣襟,淚流滿麵,聲音都有些哆嗦道,“可以南他們沒有做錯任何事啊,他們不應該被剝奪性命啊,舅舅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