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汐笑笑揮了揮手並沒有回話,挺直了身板慢慢離開了榮華宮的正殿。他救不如自救,張皇後不肯救崔以南,自在情理之中,她一早就猜到了,既然張皇後會下這個毒手,自然是絕了後路,絕不可能出手救他。所以這兜兜轉轉了一圈,選擇權還是到了自己的手裏。今日來找她一來是為了探取一些內幕,好知根知底,二來則是存著一絲僥幸的心裏,認為張皇後可能會看在崔雲帆的麵上選擇救以南。如今啊,這兩句話談不攏一塊兒,所以還得自己出手啊。若是其他的事,她或許還能幫得上忙。可偏偏這蠱毒這茬,她完全幫不上任何的忙,所以現在隻能靠子煙了,自己隻能在一旁打個下手,等等去問一下暗月閣的人有沒有其他的辦法。下定決心的夏子汐腳步生風,大跨步著回了偏殿。
獨留在內殿裏的張皇後癱在軟墊上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秘密有一天會被別人知曉,原以為知道這一切的人都死了。林郅死了,父皇死了,母後死了,連歐陽梅都死了,隻剩下她一個活在世上。原以為到死也隻有她自己一個人獨守秘密,卻不曾想突然冒出來一個夏子汐該訴她,她知道這一切。她知道自己是古月國的清雪公主,也知道自己和歐陽梅之間的恩怨。這讓她又恨又怒,她害怕夏子汐會拿這個秘密來威脅她,她又想讓別人來和她一起承擔痛苦,分擔秘密。可這世間她無法再相信任何一個人,所以她什麼都不能說,隻能像一隻刺蝟一樣把自己最柔軟的一部分緊緊裹著,然後又鋒利的刺來麵對所有的人。
“娘娘,您沒事吧。”心腹的宮人見夏子汐離開後,心下不安,連忙進來一瞧狀況,見張皇後臉色蒼白,就像是一個沒有了靈魂的傀儡一般呆坐在原地,心下的不安越來越大,“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她對您做了什麼?”
她見張皇後隻是呆滯地看著前方,並沒有回她的話,心下越發著急了,“娘娘您等著,奴婢這就替您報仇去!”說著,神色憤然的想要離開。
卻被張皇後出聲製止了,“回來,你做什麼去?”張皇後微蹙眉頭,有些不解。
“娘娘您剛剛嚇死奴婢了,奴婢還以為她對您做了什麼事呢。”宮人跺了跺腳,有些氣憤。
張皇後揮了揮手,有些疲憊道:“本宮乏了,你先下去吧,本宮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讓本宮自己一個好好休息一會兒。”
宮人雖然心裏擔憂,但見張皇後如此,也不好多說什麼了,便福了福身道:“是,奴婢遵命。奴婢就侯在殿外,娘娘有事就叫奴婢一聲。”
“嗯,去吧。”張皇後微微頷首,便讓她離去。
待殿內清淨後,張皇後起身扶著桌椅慢慢走向軟榻,然後往後一仰,整個人便摔在墊了軟墊的軟榻上,沒有一絲痛覺。她現在隻覺得很累,身心疲憊,身體累心裏更累。揣著十幾年的秘密,突然被拎了出來,放在誰跟前誰都會著急。何況現在的夏子汐是敵是友,她並不清楚,所以她不能動,絲毫都不能露出馬腳,不然身後就是萬丈深淵,一旦摔下去屍骨無存。
夏子汐的話又把她內心的傷疤揭了開來,早已是血淋漓的一片了。歐陽梅和林郅就像是兩個毒瘤一般埋在她的血液裏,如今一被揭開,她就覺得血流直上,所有的血液都衝到了腦袋裏,整個腦袋渾渾噩噩的,而且還痛的要命。
“報應,報應啊,一切都是報應。”張皇後連連直笑,笑的連眼淚都掉了出來,她卻毫不在意。母後和父皇說她和林郅還有歐陽梅之間都是孽緣,而如今夏子汐和夏子煙的出現,讓她深信這一切都是報應,夏家姐妹的出現,就是歐陽梅來報複她了。一個是擁有歐陽梅似是眉眼的夏子煙,一個是與雲帆扯不清道不明的夏子汐。歐陽梅是她最痛恨的人,崔雲帆則是如今她最在意的人,偏偏都碰在一起,讓她無力反抗。身子就像是掉落在冰窖裏那般的寒冷,一股寒氣從頭至腳凍遍她的全身,讓她緊緊縮成一團。歐陽梅,你是來報複我了嗎?
可明明是你先對不起我的,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你才是那個最惡毒的女人,搶走了親妹妹心愛的男人,還和那個男人暗結珠胎,在那個男人死後又投進了西夏國先帝的懷抱,然後又從西夏國跑到北雲國和當朝相爺有一腿,成了他的側夫人,你可真有本事,果然是個千夫所指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