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從原首都晉陽遷都在長安,已經快三年了,胡人們也從氣候惡劣的西北之地,漸漸的適應長安這邊溫柔點的氣候。
長安的夏天很炎熱多雨,韓卿無意之中在房門外偷聽到樊墨涯身世的辛秘,看著聖母從容赴死的離去背影久久,想起自己親人心中感慨萬千,複雜無比。
韓卿佇立在房門外許久,聽見裏麵的啜泣聲漸漸停了,這才抬手禮貌地敲門,恍然發現自己背後的衣服早已經被汗水浸濕,緊緊地貼在脊背上。
“進來罷。”樊墨涯臉上尤掛著半幹的淚水,聽見有秩序的扣門聲,翻身背對牆壁,平靜地說道。
韓卿在門外聽見他磁性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哭後沙啞,細眸裏難得的升起同情。
韓卿定心應聲推門而入,拘謹地合上門,輕走到他床前說:“我是來感謝你,上次舍身墜涯救我和獻藥協助我回北寒。”
“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感謝就不必了。”樊墨涯並不訝異他的到來,語氣冷淡地說道,言語中透出幾分暗知陰謀的了然。
韓卿看著他沉寂地背影,覺得似乎被他看透,自己使得陰謀詭計,勾起唇角訕訕地無聲笑笑。
“你來若隻是來感謝,便走罷。”樊墨涯心情跌宕在低穀,也見韓卿並無感謝的真誠,心裏失望無比,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我已經有一年沒碰過女人了,我當初不該說你是變態,對不起。”韓卿見他不悅,立在原地局促不安地陳述著糟糕的境遇,渴求樊墨涯能夠高抬大手。
樊墨涯盯著雪白的牆壁,心裏幽幽地深歎了一口氣。
“你不必跟我道歉,本就是我強迫霸占你,做錯事情,過幾天我會替你解開禁咒,你好好和北寒婧生活罷。你若沒事便走罷。”
樊墨涯平靜無波地陳述事實,純粹的銀眸裏充斥著苦楚澀然,又像是彙集著千言萬語的寂靜,說完驅客的話後就疲累地閉上眼睛。
韓卿聞言詫異地微張開嘴,簡直不敢置信,樊墨涯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滿臉將信將疑。
心下隨即反應過來,樊墨涯恐怕是因為被聖母赴死的事打擊很深,以至了無生趣,輕易放棄孽情。
“謝謝!” 韓卿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盯著樊墨涯那頭烏黑油亮的黑發,快速地感謝道。
韓卿不等他趕人,接著把正事提出來,言語中帶了幾分恭敬說道:
“我這次來還有正事找你。木宛的殘暴公子百裏溪帶著十二萬精兵投靠北寒,和我們簽訂條約,提出三點要求。
第一條,給百裏溪十二萬將士們安置田地和房屋,給試婚的男子,平等擇偶的機會。
第二個條件是,以後協助北寒打天下,可以自主選擇一個洲做王,他們不稱帝,隻要獨立治洲的各權限,並且我們不得幹預。他們會做北寒下麵的番屬洲,北寒有任何困難和需要,都會提供幫助。
第三個條件,是回到北寒後,在分洲之前給百裏溪手下丞相職位,讓他參與朝堂的決策。然後,給葉遠山將軍職位,讓他繼續帶領木宛軍,並且給其他有本事的人一些職位。
我想你是北寒的巫相,該一起參與決策,不知對這些條件,有別的想法。”
“無,隨便你處置罷!你若沒其他事便走罷。”樊墨涯似乎很疲憊,對他說的事情興致寥寥。
他頹迷地往牆角縮了縮,那頭略微淩亂烏發隨著他的動作,像是烏蛇在在錦被上輕輕地摩擦拖曳。
韓卿來的願望全部被實現,應當高興的手舞足蹈,可站在原地看著樊墨涯的可憐的俊偉背影久久未動,心裏有種乘人之危的卑鄙感挫敗 揮之不去。
過了許久,韓卿終究把自己的心裏話, 掏出來坦白道:“其實,是我故意設計讓你墜涯,我那時恨不得你死。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命硬活下來,成了現在這幅癱瘓在床的模樣,或許可能一輩子都呆在上頭。
我們互相傷害做了很多錯事,一樁樁一件件,也算不清楚,我也希望到此為止,從今往後恩怨一筆勾銷。
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盡量治好你的傷病。
如果有可能,我們或許可以做一個簡單的朋友。”
韓卿說完後,空氣很安靜,見樊墨涯沒有回答仿佛已經沉睡,失望地歎了一口氣。
他輕輕上前,彎腰把他滑落的薄被,往上提了提,把他淩亂的長發撩起,用手指順直歸放在他臉邊。
他記得這小子,很喜歡倒騰自己一頭烏黑油量的茂密長發,像是臭美的小姑娘似的把梳子貼身攜帶。
韓卿俯身望著他,蒼白無力的精致睡顏,盯著筆直高挺的精致鼻峰,陷入了深思,等伸出手指快觸摸到他憂愁地眉頭時,忽的慌張停下。
他這是在做什麼!韓卿慌張地收回手,對著那熟睡的人,尷尬地哼聲說道:“我說的話,你可以考慮考慮!”說罷便逃也似的,離開了聖光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