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海灣墓地(1 / 2)

如火的六月,陣雨似斷未斷下,纏綿的細雨總是讓人覺得困乏。

整個城市也籠罩在煙霧迷蒙中,城市的博大在於她能容忍的內容,每天發生的故事,不管是多新鮮,多陳舊,還是多有趣,多肮髒,它都能‘一視同仁’的一口吞下,在時間的消磨中慢慢被消化待盡。

就像多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華尚董事長涼仲春的無緣無故的死去一樣,當時街聞巷知、議論紛紛的大新聞,沒過多久就會被大家遺忘,到如今或許也就隻有一塊墓碑還記著他的存在。

還有涼墨辛記得,爸爸涼仲春失聯的第二十五天,她當時隻有隻窩在自己的房間哪兒也不去,誰也不見。

涼仲春是在大海上出事的,聽說是在出海的路上遇到了海嘯。

一行四個華尚的領導和夫人,死了涼仲春,還有匡逸的媽媽,歐陽菲的媽媽,奇跡般生還的就是北野明瑄夫婦和落了單的匡逸爸爸和歐陽菲的爸爸。

涼墨辛撐開黑色的雨傘,緩緩的將剛買的白色玫瑰放在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的人英俊年輕,帝王一般的傲氣和尊貴,可惜都被掩埋在地下了。

細密的雨絲安慰著墓地的每一個靈魂,死去靈魂在安息,活著的靈魂將繼續忍受煎熬。

這座城市的天還在下雨,一刻也沒有想停下來,人們開始變得焦躁,在這時間的長河裏,有太多的靈魂需要安息。

海灣墓地在這個寂靜的寒冬,眺望著被煙幕遮蓋的城市,一灣海水更像是隔斷生與死的溝壑。

北野堃遠遠的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身體,雖然就在眼前,可總感覺她愈來愈遙遠,心裏因為這樣的想法而疼痛,他可以為她付出一切,但絕對不允許她離開,這個世界上可以有很多愛她的人,但能和她廝守終身的隻有自己。

從郊區墓地回去的路上,涼墨辛閉著眼靠著車窗,汽車音樂裏響起德國群星輕唱的《cryonmyshoulder》,車子緩慢的行駛著,沿著海岸線劃過一道紅色的線條。

海岸的光景美不勝收,卻也有人無心風景。

涼墨辛想到剛剛經過他們車前的一群人,他們好像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膚色,赤身裸體,在自己的身體上畫滿各種各樣漂亮的圖案。

這群人騎著單車從他們的車前經過,還熱情的向車裏的涼墨辛和北野堃揮手,似乎在邀請他們加入。

他們每個人臉上洋溢著返璞歸真的微笑,也許他們認為自己此時是除了死亡以外最親近上帝的時候了吧,所以才可以這麼自由瘋狂。

他們解放自己的身體和心靈卻是為了自由而宣誓。——''Fightforfreedom''為自由而戰麼?他們還真能為自由做到這個地步?

涼墨辛聯想起爸爸涼仲春給自己講過的一個寓言:‘很久很久以前,謊言和真實在河邊洗澡。謊言先洗好了穿了真實的衣服離開,真實卻不肯穿謊言的衣服。後來,在人們眼裏,隻有穿著真實衣服的謊言,卻很難接受赤果果的真實。’那時的她還那麼小,喜歡纏著媽媽講故事,也許是何彥華真不會講兒童睡前故事,索性講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生道理,希望有一天女兒會突然明白其中的含義。

世界像一麵鏡子,可以照見一個人的全部,就像人們為什麼會用衣服來遮蓋身體?因為自己不想被人看到的隱私會想盡辦法隱藏子光鮮的外表下麵,這也是為什麼人們看似體麵,實際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原因了。

“北野堃,我想離開這裏。”

涼墨辛轉過頭用眼光柔柔的打量著北野堃俊朗的側臉,久久的看著。

北野堃沉默了片刻,和平常一樣的寵溺語氣。

“想去哪兒?”

想去哪兒我就陪你去哪兒。

“去阿爾卑斯山滑雪吧。”

很久以前,爸爸涼仲春答應過她的,隻是從來沒實現過。

“還有呢?”

這個不是問題,不過涼墨辛現在的身體狀況,因為腿受過傷,不太適合高危的運動。

“還有就是去赤道石油基地。”

涼墨辛看著北野堃的目光更加的期待了,灼熱中帶著探尋。

北野堃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赤道石油基地——涼仲春出事的博尼爾海灣。

“涼墨辛,你愛我嗎?”

北野堃的話鋒轉得太快,讓涼墨辛也愣了好久。

涼墨辛嘴角闔動,然後坐正身體,目光淡淡的注視著前方。

“你不想帶我去就算了,別問其他的。”

涼墨辛多少覺得有些突兀,突然要她回答這個問題,好像真的沒辦法立刻說出來。

“先回趟醫院吧,再去看看諸葛貝貝。”

涼墨辛想要避開這個話題,所以也連帶不去追問北野堃自己的問題,至於北野堃知不知道博尼爾海灣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你不是已經去過了嗎?還是回家休息吧。”

北野堃心疼涼墨辛累了一天了,這會兒傍晚的時候又下起了雨,真讓人心裏煩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