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讓開讓開!”“蠢蛋,心著酒!”
杯碗碟盞,花瓶燭台,叮鈴當啷,乒乒乓乓。
張家宅子今日鬧著不動靜,忙忙碌碌,有人進出搬著沉木箱圓桌椅,有人托著紅綢布鮮果食,還有人提著生豬頭大活魚往後廚跑。
吃飽了閑得慌的島民們聚在門口看熱鬧。被擠在角落的一個大胡子眼尖,伸手拉過認識的水匪套話。
大胡子眯起眼,一手搭肩:“嘿大侄子!我,張烈真打算娶那個外來的女子啊?”
水匪聳了聳肩:“那還有假?沒看我們正忙著呢!有話話,別耽誤事!”
“嘖嘖嘖,驢脾氣!我打看你們這群孩子長大,瞧瞧你們一個個當什麼水匪,把老島主都氣病了,最可憐是我那大侄女啊!”
“噓噓噓!夫人怎麼就變你侄女了?少兩句胡話,記得今晚都來喝酒啊!”
大胡子吹胡子瞪眼,還打算上兩句。
“喜糕呢?叫那誰麻溜來擺盤啊!”
“來了來了!”水匪俯身彎腰,饒過大胡子跑進去了。
圍觀的有人搖頭私語,有人已經離開。
大胡子望歎了一句:“可惜,可惜。打魚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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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粥剛散了一團白氣,勺子還未送到唇邊,就聽門外傳來一行腳步聲。
趙清淼將碗撂在桌上,給常喜使了個眼色。常喜蹙眉提氣,打開了門。
“喜袍先擱在案上,你們把那紅蠟、錦被都換了。我這有副粗糙的金簪和手鐲,給趙姐你過過目。”
這場麵,論理張嵐兒該是生氣哭鬧,再不濟也要冷著臉,結果一路帶著笑就來了。旁人實在看不懂,以為是她對張烈情到濃了,可以打落牙齒往肚裏咽。
張嵐兒著,將檀木盒扣子打開了。
樣式果然,普通的很。
趙清淼盯著盒子,餘光掃到一旁正在布置的幾個丫鬟身上,口中對著張嵐兒道:“張夫人,我以為有些話清楚了。你——”
張嵐兒輕笑,帶著些似是而非的苦情,淡淡道:“趙姐,若你真不想成這親,那記得別喝合笣酒啊。”
似有抹光亮在雙眸裏閃爍,趙清淼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
一盞茶的功夫,了幾句不相幹的話,張嵐兒便帶著下人離開了。
“姐,我覺著那張嵐兒靠不住,不能冒險。倒不如我來穿了喜服,姐你趁機逃出去?”常喜紅了眼眶,一副要豁出去的模樣。
“我覺得不好,搭一個我再送一個你實在虧了本,回頭怎麼跟你哥交代?那根榆木腦袋一根筋,可執拗著呢。”趙清淼直接斷了她的念想。
常喜這才想起自家大哥,順帶著就想到了大公子,拳頭握了握又放下,囁喏道:“可是,可是憑我們兩個,怎麼對付那幫水匪啊?也不知牢裏的沈九靠不靠的住……”
趙清淼終於把白粥喝完,不緊不慢的擦了擦嘴角,閑閑的往椅背上靠,“我也不知呢,且等到入夜吧。”
待到光漸暗,銅鑼敲響,紅日落下屋簷,張府點上了一長串的喜字燈籠。從江上遠看這座島,一抹紅紅火火恍如燦星。
“新娘子,時辰差不多,該換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