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破曉,市麵上擺攤兒的人開始占位子。賣菜賣肉的整整賣相、磨利刀;做包子麵條的推個木板車,放下家夥什搭好涼篷,往灶裏填把柴火,擦一遍蒸籠,鍋裏滾一滾油,滋啦滋啦的冒出香氣。
等鍾聲敲過,各個城門開了,就有車馬人群湧入,穿行街市,臨街的商鋪也在陸續開門掛幡的迎客。整個永城像是將將蘇醒過來,沐浴晨光,煥發出這一日的生機。
永城府衙。
“大人?大人?大人!”
師爺衝著趴在案上的童知府喚了幾聲,把人給叫醒了。
“啊?本官怎麼睡著了……”童大人擦擦口水印子,打了個哈欠,蹙著眉揉了揉肩膀。
放眼一看,昨夜的冊子被翻的倒七豎八,收獲卻寥寥。
待兩人用過了早膳,又重新回到書房,整理思緒。
童大人目光投向書案。左手邊一張宣紙上,是昨日捕快拓印的鞋印,右手邊是仵作仔細查驗屍體後的記錄冊。
一個瘸子,一把凶刀在他腦子裏縈縈繞繞,逐漸彙成一條交織的線。
童大人神情一肅:“金池良品行不端,得罪的人應該不少。你去將有關他的卷宗從庫裏找出來,看看可有尋仇的可能。”
這一回,似乎真是摸對了。
童大人背靠在太師椅,放了茶盞在幾上,閉眼靜等。
半柱香不到,師爺腳步匆匆的奔進來,捏著手裏的卷宗,遞上童大人才慢慢道:“大人,金池良平素仗勢欺人,醉酒傷人的事不少,但卷宗上記錄不詳盡,總一句賠了銀子就結案。您可知,上一任知府與金池良常有往來,想必都是那位大人潤筆,掩蓋了過去。”
上一位知府,童大人到任時見過一麵,互相交接事宜,臨走還喝了杯水酒。對於那人的風評,就是一個糊塗官,唯有收銀子的時候不含糊。
“你可發現疑點?”童大人伸出手指沾了沾口水,翻起卷宗來。
師爺矮身湊近,手指劃到一行字上點點,“的確有。兩年前,有個在金家做活計的繡娘歸家路上投了湖,家裏人鬧到官府,要狀告金池良。但卷宗上對她的死因模棱兩可,人不心落下湖溺死,查案過程和結案詞都是一筆帶過。”
“繡娘姓什名什,家中人可還在城內?速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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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淼照例,又往王記酒樓去。
因為昨日進了官府,今早路上的百姓要麼側目指指點點,要麼噓聲避過一丈。
“姐……咱們又不是洪水猛獸,這些人至於嗎?”常喜挨近趙清淼,瞟眼四周,語氣裏很是看不慣。
“人心就是如此,習慣就好。”趙清淼目不斜視,的一貫輕描淡寫。倒是身後緊跟的沈霄一頓,壓了壓眉頭,有些在意。
三人進到王記酒樓,就被裏頭的場景怔住了。
人頭攢動,一點不為過。
“哎,昨兒個趙姐被請去衙門了,知道怎麼回事嗎?”
“我知道啊,城西錢莊的金公子,死在家中了呢!”
“嘿,那種人死了,活該!”
跑堂二忙的抽不開身,就是帳房先生也拎起茶壺過去幫忙。好不容易運口氣,看到趙清淼揮了揮手,硬擠了身過來。
“我還以為,今日來的人會少許多。”趙清淼也不知自言自語還是對著帳房的。
帳房抬袖擦擦鬢角的汗,解釋道:“都是瞎湊熱鬧的,以為來了能打聽到金池良的案子,您咱們酒樓又不是官府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