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警察對視一眼,小聲說了句到十二點了。
沈長清望向警察背後的小窗子,想看看十五的月亮,可惜窗子太小了,除了黑什麼都看不到。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當失去一樣東西的時候,才會覺得它的可貴,才會覺得以前自己擁有的時候是多麼幸福,而現在失去了的時候是多麼可憐。
淩晨了,元宵節就要過去了,明天就成了一個和今天不相關的日子,自己的這個節日,真是,畢生難忘。
審訊的警察態度不算惡劣,隻是審問的時候嚴苛了點,語氣生硬又不耐,大半夜的加班確實不太可能態度友好。
沈長清這時候有點害怕了,她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沒有鬼屋裏的屍體和血淋淋,但卻比那裏更加陰森,更可怕的是這裏的陰森,是自然流露。
她不知道自己昂首闊步走上警車時哪來的勇氣,之前還氣勢洶洶的要送許端的哥哥坐牢,和宴警官交談時也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她握住自己冰冷到沒有溫度的手。
“我不是自願的。”
“他是用什麼方式迫使你吸食毒品的?”
“煙,他遞給我一根煙,談生意,為表誠意就接了。”
“知道裏麵有毒品嗎?”
“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但是已經上癮了。”
兩個審訊員互相點了點頭,筆尖猶豫的點過紙上的字,落在下麵的幾行字上。
“你早就猜到楚涵的失蹤和王憲有關?”
此話如一聲驚雷在沈長清腦子裏炸開,攪渾了她勉強定下來的心緒。
突然轉移的話題讓沈長清措手不及,隻要回答了這個問題,沈長清知情不報的罪就定下了,她剛剛回答過她知道自己吸毒後已經晚了,上了癮,兩件事聯係在一起就是沈長清吸毒上癮不得不依賴王憲獲取毒品,為了維護這個來源,所以隱瞞了事實。
怎麼會這樣,審問開始之前他們明明說審訊的內容是關於王憲運輸窩藏引誘他人吸毒的事,這麼突然和楚涵失蹤的事綁上了。
警察見她愣神,吼了一句。
有人進來把她帶走的那刻,她最後望了一眼對麵小鐵窗裏的夜色,久久不願回頭,也許是預感到,自己可能不會輕易出去了。
她被安排進一個有鐵門的單間,裏麵很簡陋,隻有一張帶著藍色床單和被子的單人床,一個獨立衛生間,狹小的屋子裏甚至沒有一張可以放東西的桌子。
“哐當”一聲門被關上並且有落鎖的聲音。
門口剛出去的警衛和人打招呼,說了一句:沒判刑之前她就先在這呆著了。
“判刑”兩個字對沈長清來說陌生極了,她不敢相信有一天這兩個字會落到自己身上。
被子很薄很薄,屋子裏沒有任何取暖設施,正月天北方的溫度還在零下,沈長清冷的無法收入睡,抱著被子坐在床腳,瑟瑟發抖。
來的時候坐的是封閉式的警察,看不到路,壓根不知道這裏是哪,不過看著蕭瑟程度,應該是郊區或者城邊了吧。
這一夜出奇的安靜,能聽到落葉沙沙的聲音,樓道了偶爾有輕微的腳步聲。
正是太安靜了,更令她放不下心,隻要有一點動靜她就打起了精神全身戒備起來,循環反複,讓她沒有一絲困意。
她不知道的是,這可能是她唯一能睡個覺的機會了。
天剛亮她就被帶出了這個地方,同樣是全封閉的車,她看不到路,更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去。
當耳朵裏出現鬼哭狼嚎的人叫聲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經過了精神病院,然後車,居然慢慢的減速,並且幾分鍾後停了。
“先戒毒,再蹲號子。”這是一個滿口黃牙的老男人給沈長清說的話。他說話時眼睛瞪得老大,呲著牙,像在演繹一個吃人的怪獸,沈長清不禁懷疑他說的話的真實性,因為他活像個精神病。
她沒再見過穿警服的人,除了病號服就是白大褂,還有鐵窗子鐵柵欄,不絕於耳的哭喊聲,白大褂的咒罵聲,到處是痛苦或冷漠的麵孔,沈長清就這樣被關進了一見稍微大點的套間。
說是稍微大其實是比昨晚住的大一點,有一個被封死的陽台,屋裏可以放下兩張床,其實是真的有兩張床,中間有一個帶抽屜的棗紅色櫃子,放著亂七八糟的藥瓶。
大概是從房間的獨立衛生間裏傳出來的騷臭味,彌漫了整個屋子。
有幾片很小的暖氣片掛在衛生間外麵的牆上,但屋裏也並沒有暖和多少。
衛生間裏傳來響動,沈長清轉身盯著那扇門。
“新來的?吸毒還是精神病?”
沈長清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並不虛弱的老婆婆,通過她習以為常的語氣,沈長清猜測這裏也曾住過別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