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滾(1 / 2)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錯愕的看著顏謹,他行事穩重,居然對一個女人動了手。

像一塊巨石從山頂落入了湖裏,驚天動地,濺起了浪花,等到回音消失後湖麵終歸平靜,掀起來的滔天巨浪滴滴答答的落了回去,沒完沒了的。

她想忽略,卻奈何不了心上的鈍痛,微妙且不間斷的折磨著她。

她還以為是錯覺,湧上來的鼻酸又打破了她的幻想,霧氣層層疊疊的出現在眼睛裏,擋住了視線,她眨眼,短暫的清晰很快被淹沒。

她甚至想不上來是怎樣挨了這一巴掌的,隻覺得一定是自己說了混賬話惹怒了顏謹。

這一巴掌,是真疼啊。

他怒氣未消,沈長清被打醒了,衝他挪了一步,試圖拉住他的胳膊。

他的白色襯衣袖口不規則的外翻著,一看就是情理之中自己胡亂挽的,沈長清剛摸到袖口,顏謹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緩和。

沈長清還沒來得及趁熱打鐵,又一個噩耗傳來,徹底將她送入了地獄。

金女士生命體征漸漸消失……

她剛好撫上他的手臂。

顏謹眼睛裏的焦躁顯而易見。

“滾!”冷入骨髓。

除了眼睛,他其他的表情是平靜的,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在一件本該暴怒的事上表現的鎮定自若,越是可怕,嚴重。

他重重的揮開她,沈長清像一片失重的葉子,輕飄飄的揚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大撥人隨著他急促的腳步離開,有人本能的去扶她,像扶一個倒了的醬油瓶,扶起來就行了,沒人理會瓶子是否完好,是不是灑了一地的醬油。

風光的時候別人對你低頭頷首,落魄的時候,人都往高處走,沒有人願意再往你身上費心思。

顏謹剛毅筆直的背影很快就被擋住了,沈長清的喉嚨裏像卡了魚刺,發出的每個音節都是一聲刺痛的呻吟。嗓子刺啦刺啦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斷帶一樣。

她叫顏謹的名字,回應她的,是一雙雙憐憫或冷漠的眼睛。

他趕她走了,他不要她了……

顏謹最後的眼神堅定且決絕,觸及他的眼底,讓沈長清幾乎痛的窒息。

北方農村的葬禮相對簡潔,舅舅一家跑回老家幫著沈長清張羅,他們已經盡量攬去瑣碎繁雜的事務,可還是把第一次辦葬禮的沈長清累了個夠嗆,又一次深刻的體驗到生活的重擔。

舅舅看到她疲憊不堪的樣子,多次想問問顏謹怎麼沒來幫她,男人沒女人心細,沈長清舅舅沒發現的細節被老婆發現了,隻是讓他先別問,等過了這一陣再問。

在老家呆了七天,沈長清感覺自己在這個小村莊裏苟活了七年,時間好像算爬滿了她的臉,得空時舅媽還幫她拔頭上冒出來的白頭發。

顏謹的電話不接,小鍾的電話也打不通,好像那邊刻意要和她斷絕一切聯係,她隻從媒體上得知金依被搶救了一天一夜才脫離危險,目前還處於昏迷階段。

她心中有愧,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那麼狠心推了她,被顏謹看見的時候居然還舉著刀準備行凶。

葬禮是辦了,但她還是不能接受沈小娜突然離世的事實,她常常在院子裏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不說話也不吃東西,會笑也會流淚,目光在院子裏流轉,好像能看到往日的場景一樣。

年前沈長清回來的時候小狗一直食欲不振,垂著頭在她身邊轉兩圈就蔫蔫的回窩了,原來它有預感自己時日無多,在沈長清送沈小娜回來第二天它也閉上了眼。

沒有預料中整日以淚洗麵,麵對鄰裏村民時她還能照常應對,大抵是眼淚早流幹了。

沒有和顏謹在一起前她堅強的令人發指,沒幾個人見過她的眼淚,反倒有了依靠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異常脆弱,會因為委屈因為思念因為患得患失而流淚。

愛情,會摧毀一個人花時間心血築成的堅強堡壘,會讓一個人失了曾經引以為傲的資本,忘了自己曾經因何吸引了對方。

兜兜轉轉這些年,最終回到了遠點,她所有的堅持都變得潰不成軍,在他讓她滾的時候。

她有些累了。

靠在舅舅的肩頭,她哭的很凶,喝了酒,紅著眼問自己該去哪。

顏謹不會原諒她了,她差點殺了顏謹的媽媽,他們之間,沒有理由再走到一起了。

第八天沈長清收拾了行囊,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回了北京,領導的秘書透露給沈長清職位變動,說她要升職了,極有可能成為北方連鎖公司的總經理。

沈長清卻淡淡的回應,說她是來辭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