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清內憂外患,得之這消息之後,隻是慘然一笑,“隨她去吧!”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怕什麼?有我在,你死不了的。”
阿意小屁股坐在桌上,翹著小腿,吃著瓜子,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表情,韋清伸手揉揉她的頭,“阿意,趁他們還沒打進來,你走吧!”
自上次,阿意將他從昏迷中救醒之後,他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小女孩,清澈機靈的大眼,像極了那時候的她。
“不行,你寒毒還沒解,我不能丟下你的,爺爺說了,仁者醫心,也要分善惡,但既然我已經插手了這件事,所以,我不管你是好是壞,我都得對你負責到底。”
“嗬!你這丫頭,倒是有趣。”韋清憐愛的摸摸她的腦袋,或者,他真是該死。
他是沒有聽娘的話,與沈浪處處為難,所以老天,才會這樣的懲罰著他。
“皇上,我們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殿門打開,月無殤,風逐命進來,急急的求著,韋清搖頭,苦笑,“事到如今,你們兩個也走吧!十年的約定,不需要履行了。”
他用十年來束縛著他們,卻是沒想到,自己竟連一年的時間,都撐不過去。
他身上的寒毒隨時發作,隨時會死,而他們……會活得很好。
“可是皇上……”月無殤一根筋的還想再說,風逐命已經截斷了他的話頭,抱拳道,“皇上,既如此,那屬下便走了。”
他不是月無殤,不會對韋清有任何感激。
風逐命這一生,便是一個悲劇,從小爹娘早死,他孤兒一個,受盡磨難,曆經苦難被韋皓收到身邊,封為暗衛,卻在最近才查出,殺了他全家的,正是韋皓,那個他從來視為恩人的先皇!
隻因為偶爾的一次相遇,韋皓看上了他的筋骨,又怕他不肯為他賣命,所以便派人秘密殺了他的全家,又悄悄的帶人收養了他。可恨他這些年,一直認賊作父,為賊賣命。
而若不是風逐命為人做事還有些原則,他必定會遷怒於韋清,父債子償!
“風……”
月無殤愕然叫著,風逐命這些事他不知道,所以他完全無法理解風逐命所做出的這一切。
“我不會再為認賊為主,再為我殺父仇人的兒子去賣命!”
風逐命冷冷一句話,月無殤頓時明白。以前的事,他聽說過的,卻沒想到,竟是先皇?
“好了,你們走吧!朕現在,真正是孤家寡人了。過去的恩恩怨怨,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韋清擺擺手,妖孽的容顏閃著點點光華,並沒有將死的恐懼,卻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
終於,要還債了嗎?
月無殤與風逐命終於雙雙離去,韋清深深歎氣,阿意卻執意不離開,不一會兒被封會紫美人的紫兒也到了,哭哭啼啼的也不肯離開。最後,陳太醫也來了,福寶,胡漢山……這些相熟的麵孔最後都來了,都是不肯離開。
韋清笑了,真心的笑了,“好,既然你們不離開,那麼,就陪朕一起吧!”
黃泉路上,有這些人相陪,自也不寂寞。
“他們要陪,也得我答應才是!”
驀然,殿門大開,月無殤竟是去而複返的推著韋鈺走了進來,韋鈺小小的臉上再無昔日的親昵與信任,變得冰冷,無情。
“韋清,我今天想來問問你,為什麼要殺掉我的母妃?”
這個仇恨,他壓在心裏這麼久,整日卻不得不與這個殺母仇人虛以委蛇,他已經實在是受夠了!
“不管你信不信,鈺兒,皇兄沒有殺你的母妃。”
韋清知道,自己終會這麼一天,卻沒想到這個日子竟來得這般快。
昔日親如手足的兄弟,真的要拔刀相向了嗎!
“我不信!”
韋鈺吼著,“分明就是你毒殺了母妃的,你心狠手辣,你敢做為什麼不敢承認?!”
當日一切,曆曆大目。
母妃臨死時的淒厲,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反反複複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已經成了他永遠揮不去的惡夢。
“鈺兒……我真的沒有殺她的。”
韋清深吸了口氣,歎道,“當日情況,我隻想知道我的身世,你母妃卻不肯說,她竟然寧死,也不肯告訴我啊!”
當日種種,今日想來,韋清深深覺得,明太妃死的一點都不冤枉。這個女人,為了恨他,竟是不惜將連自己唯一的兒子都算計了進去。
她是要親手毀了自己的兒子,親手將仇恨的種子,以自己的死為媒介,深深的種入到韋鈺心裏,成為韋鈺心中至死,都擺不脫的惡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