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陽光肆意的午後,黎詩成全了我的安排,和我一起驅車去林柯那兒買吉他,車子路過“一見”咖啡館的時候,一直專注於開車的黎詩還是忍不住側過頭看了看,也許這兒裝著她內心最隱秘的故事。
咖啡館門前的廣場有些冷清,但這並不妨礙,在不久的一周後,隨著學生放假的熱潮,它會變得很熱鬧。
我和黎詩用一貫沉默的相處姿態,到達了“路謠”酒吧,這個酒吧無論來多少次,給我的感覺都是破舊、窮酸,可這並不影響酒吧主人林柯的經營熱情,即便在父母、兄弟姐妹都搬遷到市區,甚至以親情相威脅的情況下,他依然堅守著,依然有態度的做著音樂,依然執著的保留著老西安酒吧的年代特色,他死性不改、他是真牛逼!
依舊是熟悉的暗紅色木門前,整齊擺放著一堆空啤酒瓶,酒瓶上放著一個黑色的破吉他盒,裏麵放著一堆CD,白色的硬紙板盒上寫道:“原創CD,每張20元”。
多少年了,CD從沒改過價格;多少年了,CD依舊沒賣出去……
“這麼好的音樂,小眾一些也罷,榴蓮美味,也不是誰都愛吃。”
“他的音樂很有態度!”
我很認同道:“他逼格也挺高的,當今社會玩的不就是個人魅力嗎?看他頭上束起的那一縷子小辮兒,你就知道這人放蕩不羈愛自由了。”
我一番調侃,黎詩聽得倒是很認真,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表示很認同。
……
穿過院子,我和黎詩走進了昏暗的酒吧內,可並沒有瞧見林柯的身影,正納悶時,身後幽幽傳來一個聲音,嚇得黎詩下意識的往我身旁靠了靠,道:“你們走路隻看地麵都不抬頭嗎?”
我走出酒吧,用手遮住太陽眯眼看了看,片刻罵道:“太陽這麼曬,你想做人幹呢啊?”
林柯嚼著口香糖,姿勢瀟灑,合起用了多年的破曲譜,小步走到身旁的牆頭上,剛準備縱身一躍,又急忙穩住道:“快給我搬個凳子,坐久了我頭暈!”
“喲,剛剛那股子瀟灑勁哪去了?”
“你丫得少廢話,我肝顫呢,你牛逼想逞能你上來跳。”
黎詩忍俊不禁,笑著從屋內搬來椅子,迅速放到牆根處。
我簡直後悔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將他推舉到那麼高的地方,現在簡直有種自打臉,下不來台的感覺,再看看他頭上那縷小辮子,隨著猴一樣的扒著牆,腿夠著凳子,已經完全沒有了任何魅力……
下來後,林柯旁若無人的理了理自己陳舊褶皺的夾克,目光繞開黎詩,尋找什麼似的喃喃自語,替自己解圍道:“我這什麼時候患上低血糖的呢?還犯上頭暈恐高病了……”
黎詩示意我將凳子搬回,轉身欲走,卻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我,說道:“挺好,你這個朋友果然很有態度!”
我:“……”
……
酒吧內,林柯擺弄著吉他,也不搭理我們,當發現我們看著他時,他瞪大了眼睛,喉結不停的蠕動吞咽著口水,似乎剛剛的事情還在讓他難為情,估計他這難為情多半來源於黎詩,因為我時常見他做一些自降逼格的事情。
“林柯,給我來一杯朗姆可樂。”
我解圍似的要了杯雞尾酒後,這讓前一秒還處在尷尬中的林柯,找到了契機,忙不迭的忙碌了起來。
其實我想告訴黎詩,林柯並不隻有她看到的這一麵,他的骨子裏充滿了狂妄和不羈,哪怕已經是而立之年,這樣純粹又不拘泥於世俗的獨立音樂人,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