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寶見馮涵不顧一切也要維護自己,暗自感動,上前將她扶起,輕聲道:“娘,你不用擔心我,沒事的。”
“你們母子倆倒是演的好一出苦情戲!”王氏流露出無比痛恨的神色。
二伯母也陰陽怪氣道:“連爹的東西都敢往外偷,明明就是白眼狼,在這裏裝什麼可憐!”
何寶挑了挑眉頭,剛想話,忽聽老爺子何鴻安喝道:“好了,都住口!”
場麵頓時安靜下來,連王氏也不敢再出聲。
何鴻安低咳幾聲,看著昂然站立的何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執掌家族數十年,也不知經曆了多少大風大浪,稱得上是真正的目光如炬。
今在這個不省心的孫兒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絲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是錯覺嗎?
老人默然片刻,緩緩道:“區區一顆玉陽珠,不過是身外之物,沒了就沒了。寶,你要好自為之,以後別再賭錢了。”
眾人一片震驚,沒料到老爺子竟然會如此回護何寶。
修真靈材分為一到九紋,靈紋越多,代表著所含靈力越精純,價值也就越珍貴。
老爺子被偷的這顆玉陽珠,是暖玉靈礦的伴生寶石,大如牛眼。珠麵上呈現著三條赤紅靈紋,正是三紋靈材。
玉陽珠真正的稀有之處,在於蘊藏著火屬靈力,
何鴻安年輕時在另一片大域,遭遇嚴重凍傷,從此寒疾纏身。發作起來全身僵硬,骨痛如絞,也不知找到多少修士、服了多少丹藥,始終無法治愈。
自從得到玉陽珠後,他經高人指點,平時沒事就拿著珠子在身上轉一轉,以火克寒。雖無法除根,但總算緩解了不少寒疾之苦。
沒了珠子,等於是要了何鴻安的半條命。
現在他卻放棄追查,簡簡單單一句:“沒了就沒了”,就這麼饒過何寶。
何進國、何進生兩家人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老太太王氏更是臉色鐵青。
何進財和馮涵又是感激,又是高興,連聲道:“寶,快給爺爺磕頭!快啊!”
沒等何寶動作,何鴻安的臉龐上突然掠過一絲痛苦之色,整個人如打擺子般抖了起來,硬挺挺從椅子上栽倒在地。
“不好!老爺的寒疾又發了!”王氏一聲驚呼。
門外飛快掠進一人,正是何鴻安的貼身護衛楊忠。
楊忠大約四五十歲年紀,瘦瘦高高,一張蠟黃臉皮總是毫無表情,為人沉默寡言。
楊忠搶上前將何鴻生扶成平躺姿勢,捏指成印,以修真功法緩緩為老人推血化寒。
然而何鴻生臉上白蒙蒙的寒氣,卻變得越來越厲害。雙眼緊閉,呼吸微弱不堪,周身衣物竟漸漸凝結出一層薄霜,
何家眾人圍了上去,都知道幫不上忙,叫爹的叫爹,喚爺爺的喚爺爺。
大伯何進國念頭一轉,怒道:“老三!看看你教出的好兒子,把爹害成了這個模樣!若是玉陽珠還在,還能遏製一下寒毒,現在該如何是好?”
何進財看上去肥肥胖胖,格外蠢笨,實際上卻是極為精明之人。此刻見大哥借機發難,心中微微一歎,知道這次事情麻煩了。
大伯母果然夫唱婦隨,厲聲喝道:“爹是咱們家的主心骨,他老人家如果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全家的命都不夠賠!”
“真是孽障啊!”二伯連連搖頭,歎息道,“所謂子不教父之過,三弟,你難辭其咎!”
“是我疏於管教,寶不是有心要犯下這麼大的錯的……”馮涵早已慌了手腳。
二伯母露出招牌式的冷笑,譏嘲道:“難道毀了整個何家才叫有心?”
何進財跨前一步,胖胖的身軀將馮涵和何寶擋在了後麵,平和道:“二嫂言重了。寶這次弄丟玉陽珠,無論如何也要接受責罰。現在爹寒疾發作,我們有話還是出去,以免影響楊修士救人。”
何家人人皆知,楊忠乃是金丹期散修,對老爺子忠心耿耿。有他在,至少心是放得下的。
這時楊忠卻是轉過頭來,雙手不離何鴻安身體,沉聲道:“快,開火池!不然老爺過不了這一關!”
開火池,也就是將大量燒熔的暖玉礦石,放入池水中。楊忠用真元護著何鴻安下水,借暖玉高溫,抵禦寒毒。
這種方法相當凶險,等於是將人體變成了兩股能量的角鬥場,不到生死關頭,絕不會用上。
“爺爺!您的命好苦啊,爺爺!”何攬月反應極快,立即大放悲聲。
旁邊二伯一家呆了呆,還是二伯母最先醒悟,從背後輕輕推了推何恒,壓低聲音了句什麼。
“爺爺,是何寶害了您老人家!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何恒也跪下嚎啕起來。
何進財眼中有著怒意一閃而過,望向何進國、何進生兩人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想著要把寶往死路上逼?先救爹,有什麼事回頭再!這次大錯,我何老三認了就是!”
何進國和何進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目光中看到了滿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