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已經備好了嗎?”沈黎扶著青杏的手,進了院子裏問站在廊上的紫陌道。
“都已經好了,鋪蓋衣物是早趁著之前放晴的時候清洗曬幹了的。餘下的擺設及擺設及鋪陳,奴婢剛剛都已經挨個看過了。”紫陌躬身回道。
“那就好,容叔叔跟師兄約莫能在這裏過完年再走,說不準到時候還能跟咱們一起進京。東西都備仔細一點,到時候你和斐綠在這邊伺候著。”沈黎想到容隱來信的內容,麵上就帶上了些欣喜。
“是。”
“青杏你之前跟在容叔叔旁邊,你再去看看有什麼要補充的。我現在心裏慌得很,安定不下來。”沈黎又拍拍青杏的手,推了推道。
青杏扶著她在廊上的椅子上坐了,笑著道:“紫陌做事夫人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看就算我再點一遍,隻怕夫人心裏也是不踏實。”
沈黎歎口氣,覷著庭院裏的那點綠意。“你們不知道,要不是我現在懷著身孕,我都恨不得親自去雲州接叔叔。”除了顧韞沒人能懂她現下的這份心情,時隔兩世,她與雲莊分隔的並不是幾個月的時間。
她從小的一切都是容隱給的,甚至她敢於遠離故土千裏迢迢來到這的最大底氣,都是源於她身後站著容隱。
而她最不能原諒自己的是,在容隱遭受苦難的時候,她卻一無所知還在貪享著容隱給她的一切。
如果不是事實不允許,她恨不得容隱就一直在她身邊。容叔叔本來就沒有子女,她原就該是容叔叔養大的孩子,奉養容叔叔到老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再去問問長安……”沈黎的話還沒說完,院門口卻傳來了顧瑾的聲音。
“大嫂。”
她停下話頭轉過身去,發現顧瑾正站在一叢青竹旁看著自己這邊。
“二弟!”沈黎笑著打了聲招呼,“你怎麼親自來了這邊,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顧韞今天和雲太公他們一起去了鍾家別莊,這件事情顧瑾也是知道的,既如此他現在到這裏來,肯定也是來找自己的。
“大嫂現在在忙嗎?我能不能跟大嫂聊一會,不耽誤大嫂多少時間。”顧瑾走過來站在廊下,笑著道。
沈寧想了想站起身來,指了指已經收拾幹淨的廂房那邊的暖廳。“咱們去哪裏坐著說話,她們在這邊人來人往的,免得二弟不自在。”
“好,有勞大嫂。”顧瑾點點頭應了。
兩個人去那邊坐了,青杏替他們上好茶安安靜靜的退到了一邊。“二弟先委屈下,我如今喝不得茶,隻能跟著我一道喝點清泉水了。”
“沒關係,我其實也不太在意這些。這府裏講究這個的,大概也就衛姑姑了,就是父王也不大在乎這個。”提到衛姑姑,顧瑾的神色黯淡了些。他到現在仍然不太適應自己的身份,也沒辦法強迫自己去麵對真正關心自己的衛家人。有的時候,隻論利益確實能讓人輕鬆不少。
沈黎端著茶暖了暖手,溫聲開口道:“二弟有什麼事情找我,盡管開口。”
顧瑾望著桌子上的茶杯,細膩的瓷光握在手裏柔柔的,像玉一樣觸手生溫。這種工藝隻在北地的匠人手裏,作為貢品奉給皇宮,即便是權勢富貴人家也不一定能得一件。
“大嫂應下這樁賜婚的時候,心裏害怕嗎?”顧瑾突然溫柔開口道,
沈黎愕然了一瞬,隨即若有所悟的看了眼顧瑾,但又在對方察覺前轉開了眼睛。“當然。畢竟離家這麼遠,周圍又沒有一個認識的人。說不害怕,我自己都不信。”
“可是大哥和大嫂的感情很好,你們在這之前並不認識,卻能在成婚後不過短短一月,就感情十分和美。”顧瑾的神色略微有些害羞,又帶著些他自己沒注意到的迷惘。“兩個人這樣走到一起,真的能獲得幸福嗎?大哥之前其實是一個很沉悶的人,可是如今卻笑得時候很多,人也很和氣了,有的時候我都覺得大哥似乎跟去世了的母妃變得很像,可是在這之前大哥的性子明明像極了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