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定大業!”
我的師傅曹半瞎嘴裏嘟囔著,掐著指頭裝模作樣的在街邊哄騙一個老婦。
“師傅!”我揚了揚手裏的糕點。“徒弟來看你啦!”
曹半瞎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轉頭對那老婦:“你兒子啊,命中會有五子。所以你不用擔心家中無後。來來來,讓他帶上這個護身符,定能讓他逢凶化吉,給你家開枝散葉!”
老婦千恩萬謝的遞上幾個洋錢,轉身走了。
我嘲諷曹半瞎道:“師傅啊,您老人家又發財了。今兒個又賣了幾個護身符啊?”
曹半瞎朝我笑了笑:“你這赤佬,又笑話你師傅。”
我將糕點放在他的算命台子上,道:“哪敢哪敢。我師傅,你當年跟我爹,我二十五能在青幫插香頭。眼見過了年我就二十五了,別香頭,上香的時候我連香灰都沾不上。這是咋回事兒呢?”
曹半瞎抿了抿下巴下的那撮鼠須,對我道:“你子懂個屁!你手相奇特,中間竟有一條赤龍紋。這是在偏門大紅大紫的征兆。隻是手心裏的那條赤龍,還沒展開。等展開了,便是一飛衝!命裏有時終須有,隻是時候未到!”
曹半瞎賣力的著,吐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擦了擦臉上的唾沫星子,對曹半瞎:“師傅,你老這些話,想必都不知道對多少人過了吧?”
曹半瞎搖搖頭:“唉!這麼多年了,你咋就不信你師傅我呢?”
我伸出我的左手,裝模作樣的端詳著:“我咋就沒看見我手裏有什麼龍呢?”
曹半瞎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點心大快朵頤,無意間瞥了我伸開的手掌一眼。
這一眼不要緊,他把手裏的芙蓉糕扔在地上,右手直接拽住了我的左手。
“這,這,這。。。。。。”曹半瞎有些驚訝的看著我的掌心。
我師傅這人,一向見到芙蓉糕比見到親兒子還親。他這一扔芙蓉糕,卻把我嚇了一跳。
“咋了師傅?”我問曹半瞎。
“你看,你手裏這條赤龍紋。。。。。。展開了!徒弟,你這是要飛黃騰達了!我的,我從未見過如此深的赤龍紋!我的好徒弟啊!你時來運轉了!”曹半瞎大聲的著。
這老頭子,又騙我呢。我一個青幫戊等幫眾,警署的臭腳巡,哪能看出飛黃騰達的影子?
“走走走,別在這兒坐著了!到師傅家喝酒!”曹半瞎激動的握著我的手。
我雖然厭煩師傅的信口開河,卻不討厭他家的酒。
我來到他家,他拿出一瓶藏了多年的好酒,又親自下廚炒了幾個菜。我們師徒二人飽餐一頓。
酒足飯飽,曹半瞎一本正經的跟我:“你師傅我十五歲進青幫,那還是大清同治年間的事。到今年已經快四十多年了。哈哈,終於帶出了個出人頭地的徒弟。你認我當師傅已經六年,師傅我也沒教你什麼,今就教你一套青幫的盤道口訣。待到有難的時候,喊這套盤道口訣,自然會有青幫中的貴人幫你!”
所謂的盤道口是一種黑話。青幫兄弟來自五湖四海,要認清是否自家兄弟,須經由盤道口確認。這叫盤道認親。這與當兵的問口令是一個道理。
盤道口訣,均由自己的引路師傅親傳,不可外泄。
我不以為然的:“師傅啊,這都什麼年月了?大清年間的那一套做法早就過時了!如今的青幫哪有人盤什麼道?上來就隻看你有多少錢,手下有多少弟兄。誰還管你那一輩子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