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炷香功夫,粗香燃盡,雙方都未拔掉對方的香頭,就算是平手。
文鬥就是這勝負規矩。
武鬥的勝負規矩卻是血淋淋的。殺!殺!殺!看哪一方先死光誰就輸!
我們的前方,盞茶功夫間便出現了一隻浩浩蕩蕩的隊伍。這支隊伍的人,亦是手提木棒。他們的最後方,有四個人抬著一個香案,香案上擺著一個香爐。
三六香會的人也到了。
我們這一方,也有人抬出一個香案,擺上一個香爐。
粗香點燃,開打!
雙方幫眾加起來,足有兩千人!朝著對方香案猛衝!鴻賓樓下,升起了兩股黃塵。
兩股黃塵終於撞到一起。雙方的木棒揮舞著,不斷有人被打趴下,又不斷有人衝地上爬起來,繼續毆鬥。
我手裏拿著木棒,拚命往對方的人身上招呼。同時,對方的木棒也劈頭蓋臉的直奔我而來。
一個三六香會的人,一腳提在我的腹上,然後一木棒正中我的頭。我的頭上流出了血。
文鬥中見了血就可以退出。沒人會怪你。
我現在就可以退出了!
可我新收的徒弟胖老王就在我身邊。再怎麼,我這個做師傅的要是主動退出,豈不是在徒弟跟前丟了麵子?
胖老王身高體肥,像一頭狗熊般正在黃塵裏橫衝直撞。見我掛了彩,瘋了一樣衝向我,一拳、一棍將我對麵的人打趴在地。
胖老王似乎生是街頭鬥毆的好手,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快四十歲的人這麼能打。
胖老王拖家帶口,平日裏遇事忍氣吞聲慣了。現在可以發泄,就如同掙脫了牢籠的野獸。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頭野獸,即便是再老實的人也有,不是麼?
我提著木棒,和胖老王彙在一起。
見了血的我也是憋了一肚子氣:“媽的,衝對麵香爐,拔香頭!走!”
近兩千人的鬥毆,雙方人數大體相等,打起來就像是你擠我我推你的人肉橡皮球。一會兒三六香會的人彈過來,一會兒南門香會的人攻過去。誰要能衝到香爐下拔了香頭,也算是運氣好的沒邊。
雙方膠著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條線。
我的運氣,最近真的紅的發紫!
胖老王一身肥肉,抗打又能撞。他在我前麵衝殺著,竟然如一頭野豬一樣,撕開了膠著的那條線。我跟著胖老王,死命的往前衝。
雙方的香,馬上就要燃盡。在燃盡前的一刻,我和胖老王竟然誤打誤撞,衝到了三六香會的香爐下。
我們的前麵,是四個人高馬大的護爐人。
這四個人一身橫肉,一看就是有幾分功夫的打手。
胖老王一馬當先,拖住了兩個護爐人。
護爐人的木棒劈頭蓋臉的打在他身上。
“阿恒!師傅!還愣著幹什麼?我拖著他們,你快去拔香頭!”他大喊著。
我的麵前,還有兩個護爐人。這兩人猛獸般朝我衝來,一個人一腳把我踹在地上,眼見兩人就要用木棒好好招呼躺在地上的我。
我急中生智,抓起一把黃土,朝著兩人的眼睛丟去。
揚黃土這種法子,孩之間的打鬥經常會用。可看似幼稚的辦法往往有效。
兩個護爐人黃土迷了眼,我一個鷂子翻身,站起直衝到香案下!
“噗”,我從香爐裏拔起即將燃盡的香頭,高高舉起。
雙方兩千人,立馬停止了毆鬥。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看著我,看著我手裏的那一截香頭。
胖老王此時已經被兩個護爐人揍的鼻青臉腫宛若豬頭一般。他興奮的大喊一聲:“南門香會勝了!三六香會的香頭被拔了!”
這喊聲打破了短瞬的安靜。
我拿著香頭,朝著鴻賓樓走去。雙方的人,自動給我讓開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