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竹林外的清冷氛圍中,仿佛連帶著白描的笑聲都跟著沁染了寒氣:“回大岐?我為何要回去?當初陛下將我賜給寧王,今後,寧王在哪,我便在哪。”
三羽知道,白描口中的陛下,從來都隻有君翎一人,在她的眼中,除了君翎,誰都擔不上‘陛下’二字。
可是,她不該是恨君翎的嗎?
如果不恨,當初為何會與慕伏凰合作?如今,又為何要把君翎重生的消息告訴慕伏凰?
竹葉在空氣裏緩緩的落,三羽看著白描:“……君翎已經死了,白描,我們回去……好不好?”
白描同樣也看著三羽,她向來溫婉的眉眼此刻卻帶著讓人心驚的漠然,仿佛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隻是和她毫無相關的一個陌生人,她:“我們?三羽,沒有我們,隻有我和你,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不善言辭的將軍眼底痛苦更濃:“可是……阿描,你本該是我的妻子的!”
鏘!
白描抽出馬背上的佩劍,劍尖直指三羽的心髒:“你也了,那是曾經!如今我是東望寧王府的侍妾,而你貴為大岐暗衛統領,三羽將軍,今非昔比,還望將軍慎言,莫壞了妾身名聲!”
三羽對白描手中長劍視若無睹,隻是抬腳,一步一步的朝她走過去,長劍對著三羽的身體,他腳步不停,夜色中依然泛著冷芒的兵器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沒入他的胸口,可是,他卻依然在走,那痛深入肺腑,三羽卻對著白描劃開嘴角笑:“……阿描,我知道的,你也在恨,不是嗎?所以,我替你報仇了呐,你看,君翎都已經死了五年了,回來,好麼?”
白描握著長劍的手微抖,片刻後,她收回手中的劍,劍身離開三羽的身體,黑暗中,男人悶悶的哼聲清晰的傳入白描的耳中。
“算了,三羽,不要白費力氣了。”白描的聲音模糊得像是來自遙遠的邊,她:“已經回不去了,何必呢?”
將軍捂住自己的胸口:“為何回不去?阿描,君翎死了,隻要你肯回來,我們還是當初的……”
“就是因為陛下死了,所以那個所謂的當初,也跟著一起死了。”白描似已經厭倦:“三羽,你還不明白嗎?我從來沒有恨過陛下,所以這五年,我才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複活陛下——三羽,誰都沒有錯,秋水五門,門門所學不同,可是從一開始,師父就跟我們所有人都過,這世間,沒有絕對的錯,也沒有絕對的恨,過去了,便是過去了。”
三羽捂住胸口,黑瞳裏帶著不甘與恨,他咬牙:“我不信!我不信你沒有恨過!如果真的不恨,五年前那場逼宮,你就不會——”
如果,連白描都沒有恨過,那這五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他弑君!叛國!陷兄長於死地!
這一樁樁,一件件,又難道連存在的理由都沒有嗎?
可是,白描卻已經打斷了他:”三羽,人各有誌,司命不同,我過了——誰都沒有錯,隻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今往後,你是大岐三羽,我是東望白描,我們各為其主,再無糾葛,子魚夫人的血我收了,伏凰大人的吩咐,我也會做到,除此之外,我希望,從今往後,我們——相忘江湖,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