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瑰寶(1 / 2)

一番陳情,明夷再扶連山起身時,他已稍有趔趄。加上夙夜未眠,更顯出羸弱。明夷消除了警惕,心就軟了下來,再度催他去休息。

連山擺了擺手,聲音細弱:“娘子真忘了前事才是真真的好事。”

明夷一頭霧水,三個真。真忘了,難道還有假忘了?為何忘了才好,還有什麼更不堪的過去嗎?要追問,連山已閉嘴不提,眼神落在明夷的背囊上,一臉疑惑。

明夷才想起自己帶回的重資,心情瞬間飛揚起來。背囊解下,先不揭盅,從懷裏拿出錢囊,晃了晃:“猜這是哪兒來的。”

連山也立刻臉上開了花兒一樣,眉眼舒展開,雙手捧過錢囊,掂了掂:“這肯定是劉參軍的吧?”

明夷問道:“你如何知道?難道你見過他錢囊?”想起劉恩朝的口味,打量眼前眉目俊秀的連山,明夷不由抬眉弄眼,一臉曖昧。

連山視若罔聞,認認真真分析:“你此去見的故人有三,劉參軍,邢卿,師娘子。邢卿不過寄人籬下,不問你要金銀就已經是情分。師娘子出手闊綽,與娘子又親姐妹一般,絕不會如此氣,娘子背囊中應當是師娘子所贈。此錢囊樣式樸實,容不了多少銅錢,必定是劉參軍的了。”

明夷嘟了嘟嘴,不服不行,解開錢囊,把銅錢給了連山:“這些修繕舊屋用吧,寄人籬下少一日是一日,看還差多少?”

連山計算了下,嘴咧開:“娘子將錢囊裏那幾顆物事變賣了便剛好。”

明夷不情願也無用,把金珠子倒了出來,滾在手心裏,仔細觀瞧,並不太圓潤,分量卻足。

連山收了笑容:“恐怕這是劉參軍貼身衣飾上拆下的,也是可憐,對娘子是真有幾分義氣的。”

明夷把金珠子收了,連錢囊一起交付連山:“那就讓它物盡其用,也對得起它主人。隻是他好歹是參軍,真如此拮據?”

連山耐心解釋:“他官位雖有些油水,但這京兆府的主要官員不是崔氏直係,就是其門生,劉參軍隻是旁係姻親,要想站住腳,時時處處需要打點孝敬,加之畏妻如虎,哪有什麼富餘的錢財。”

明夷更覺得那袋東西沉重,想起劉參軍的懼內又有些好笑:“如此來,他那條拆了金珠子的腰帶得好生藏好,被他夫人見到,豈不撓得他麵目全非?”

連山也笑:“娘子莫笑他人,真被那劉夫人見到,怕是要來砸了拾靨坊。平日坊間風聞娘子與劉參軍之事,畢竟豐家財厚,劉參軍錢財上不會吃虧,他夫人常常不聞不問。如今動了她錢財,必定不依不饒。”

明夷想想也覺麻煩:“那快快把珠子換銅錢去,在手裏不安心。”

連山將銅錢也裝回錢囊,突然歎道:“這錢囊倒真像劉參軍本人。裏頭銅錢金珠還是有的,他政才文才雖不出眾,卻也遠超官職。隻不過錢囊雖破,卻畏懼外露鋒芒,一意縮居,誌向也泯滅了。”

明夷看了看連山的模樣,此番話實不像一個下人能出,看來豐娘子將他收在身邊之後,確實不吝教養,處處點撥,而他資聰慧,悟性不低。

這錢囊,便是他夫人給他的官位,是他與崔氏的聯係,雖破舊而不盡人意,卻是安全保障。他有才不敢有誌,有情不敢分妻,終究還是畏懼失去目前這可憐的的權位而已。

明夷不想再這些消極的人事,把背囊心翼翼搬了過來:“各人自有他福分緣法,他今日義氣,他人我必回報就是。來來,看這個。”

紫檀木盒一露相,連山就歡喜不禁:“這木盒雕刻得鬼斧神工,必出自名家,可抵整個錢囊了。”

明夷為劉恩朝不平:“都是一樣的情義,莫隻看錢財厚薄。”

待盒打開,連山已瞠目結舌,連忙去檢查了下閉死的鋪門,又點了盞油燈,才心翼翼拿出其中的珍寶觀看,再輕手輕腳放進去,一邊看一邊搖頭。

明夷見他樣子誇張,笑道:“怎麼?這些東西不好?”

連山搖頭搖得更厲害:“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寶。想來師娘子這些年的珍藏,盡數在此。珍寶之貴重,已是驚奇,將如斯珍寶全數贈與,更是大出意料。”

明夷笑了笑,洪奕是慷他人之慨,自然舍得,那師娘子自知魂魄將散,金銀又有何值得留戀。隻是這些琳琅寶石,她也不太懂得,豐家變故之前也算得上富商,連山如同管家,怎會這般大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