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夷是個對政治並不敏感的人。幸得殷媽媽細心為她抽絲剝繭,這個圈,似乎也算圓回來了。她越發疑惑的是,殷媽媽背後這個人,處於什麼立場,想要得到什麼。
她不著急問,殷媽媽一定會給她答案的。
而對於太後之死,她還有疑惑。
“為何就斷定不是馬元贄所為呢?或還有第三種可能,是南衙想要借刀殺人?”明夷的想法很直接,如果作出馬元贄與豐四海一同作案的假象,最大受益者不是南衙嗎?
殷媽媽不緊不慢說道:“自然是有根據的。隻要挖透了豐四海的底,一切就豁然開朗。”
明夷心知,這裏頭必然還有個複雜的故事,安心聽下去。隻是沒想到,這故事給她的驚奇一浪高過一浪。
殷媽媽的上頭人從豐四海到長安之前開始挖,漸漸挖出了真相的全部。
拾靨坊,是豐家祖業無誤,而豐四海卻不是豐家血脈,而是作為女婿,改了姓。他原名叫欒四海,隻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
當年,豐家唯一的女兒,豐明夷的阿娘待字閨中。商人家的女兒,遲早要接拾靨坊的擔子,沒有那麼多講究,拋頭露麵也理所應當。老人都說明娘子的性子像她阿娘,當年的豐小娘子也不是乖巧聽話的女子,不知怎麼就瞧上了欒四海,直接就對自己爺娘說,要讓欒四海入贅豐家。
豐家老夫人老太爺聽說欒四海是個家徒四壁的貨郎,人也不肯見,一口回絕。豐小娘子當晚便與欒四海私奔,再未歸家。
四年後,欒四海帶著豐小娘子和繈褓中的明夷回到豐家,隻是豐小娘子已隻有一個牌位,留下一封手書而已。明夷的阿娘生育時難產而死,臨死血書:兒不可無父。
豐家老夫人老太爺恨極,並未留下了欒四海,隻抱回了明夷。直到八年前,老婦人老太爺染了風寒,先後去世,彌留之際怕明夷一人受人欺侮,明夷又無中意的男子可招贅,緊急之中,找回欒四海,使其改姓為豐,將嬌生慣養的明夷和拾靨坊一起交給了他。
明夷聽著,原來自己本應姓欒。其他也並未聽出不妥來,隻是其中還有些細節,使人生疑:“這麼多年之後,怎能立刻就找回了欒四海?”
殷媽媽深深看了明夷一眼,似帶著幾分憐憫:“當時欒四海的說法是一直未遠離長安,舍不得獨生女兒,知道老太爺病重,怕女兒孤苦無依,便找上門來,相認信物就是那一封血書。”
明夷是局外之人,覺得這一切過於巧合:“即使有男子如此癡情,為亡妻多年不娶,保留血書作為紀念。但這個時候出現,也太有些故意的嫌疑了。”
殷媽媽點道:“我上頭人派人帶著豐四海的畫像到當年你出生之地遍尋知情之人,可以斷定,在長安再次出現的豐四海已經不是那個與你阿娘廝守三年的欒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