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若山一言既出,滿場一片寂靜。儲娘子麵色極為難看,自己摔了杯子還是沒有用處,幾乎是騎虎難下,隻能又撂下狠話:“有她,便無我母子!”
眾人都不敢開口,肖娘子卻幽幽說了句:“儲娘子如此激烈反對,莫不是想讓幫主無後,而後讓伯顏繼承上官幫派?”
儲娘子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手撐著桌角青筋顯露,倒是儲伯顏在旁邊拽了她一下,她稍稍沉住了點兒:“我們儲家從沒想過得上官家什麼好處,但也容不得他人敗壞上官家的名聲!”
石若山有些猶豫,但始終也不示弱:“維護上官幫派的名聲,也是我石若山的責任!”
明夷看儲娘子現在的處境極為尷尬,石若山是鐵了心用訂親一事來駁她的麵子,讓她以後再不能淩駕於自己之上。
儲娘子若是與上官幫派翻臉,對上官幫派來說是損失了一隻臂膀,短時間內難以再控製揚州的私鹽生意,但對儲娘子母子而言,是斷了自己的財源,想在做私鹽生意,沒有上官幫派的勢力當靠山是不可能的。
即使幫派內有一些忠心於老幫主的舊部或會站在儲娘子一邊,但實權早已被三位少壯派的長老和夏幻楓控製,翻不過天來。
如今,石若山不敢過度刺激她,這女子的心思誰也摸不透,萬一做出一拍兩散兩敗俱傷的事,對上官幫派進駐長安的大計會是巨大的打擊。但話已說出,也不能就這麼退後,否則他幫主的顏麵再也收不回了。
兩方都需要一個台階。想到此,明夷對肖氏夫婦火上澆油的兩次發言倒覺得有些異樣。
時之初在桌下手指輕輕點了點明夷的胳膊,明夷知道他與自己想的一樣,真正拉攏儲娘子的機會來了。
明夷端著酒走了過去,笑道:“儲娘子這些年為上官幫派立下的汗馬功勞我聽小馬和幻楓都說過,能與那些要錢不要命的私鹽販子周旋,這是一般男人都做不到的。沒有儲娘子,也沒有上官的今日,誰都抹滅不了。”
石若山隨之說道:“確實如此。”
儲娘子臉色緩和了些,餘怒未消:“我隻怕旁人以為我掌管米麵私鹽生意是什麼輕鬆的肥差。私鹽商一個個精過狐狸,我這些年一天都沒睡過安生覺。”
明夷看事情有了餘地,喚小廝給儲娘子送來一個新的酒杯,斟上酒:“畢竟隻是件小事,何必傷及大家多年的心血。石大哥已過不惑之年,膝下尤虛,娶房妾侍繼後香煙也是情理中事。他偏看中了綾羅,這是他二人的緣分,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儲娘子也隻是怕有損幫派的聲名,不如我們一同商議,如何兩全其美。”
儲娘子喝了那杯酒,語氣軟了下來:“我自己有兒子,當然也理解幫主想要後繼有人的心情。”
石若山連自斟一杯,敬上:“上官老幫主對我的恩德,我自不會忘。既然入贅上官家,我就有為上官家延續後代的責任。若綾羅有喜,我會讓第一個兒子改姓上官,以慰老幫主在天之靈。”
儲娘子見他如此說,也不能再擺臉色,隻是依舊有顧慮:“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女兒,我也願喝這杯喜酒,畢竟表姐故去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