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沉淪(1 / 2)

這是明夷搬到承未閣後,頭一晚與時之初分開睡。半夜,也不好收拾新房間打攪眾人,便隻說怕冷,搬了床被褥來,委屈時之初睡一晚地鋪。

明夷幫他鋪平了床褥,蹲在地上,像有強迫症一樣,把細小的褶皺都抹平。時之初想要幫手,被她製止,便站在一邊靜靜看著。

明夷做這些時,像把那柔軟的床褥當作自己翻滾不停的心緒,執著於將它完全抹平。她不知道站起來要用什麼樣的表情麵對時之初,她也製止不了自己想著最可怕的方向,仿佛那些邪惡的最黑暗的猜測有著極大的吸力,把她往深不見光的地方拖下去。

明夷不是最好的演員,而時之初一定是整個時代最目光銳利的觀察家。在她身子往下墮,腿開始打顫時候,他站不住了。從背後把她抱住,整個人都在他懷裏,坐在床沿上。她反應不過來,怔怔的,隻覺得背後是柔軟的,自己的身體是無力的。

他比任何時候都抱得緊,將頭埋在她發間,聲音有些沙啞:“不要胡思亂想。”

她直直看著前方,並未聚焦,隻看到前方月光投下的柔軟微光,暈成七彩的光,旋轉成迷幻模樣。心裏喃喃著,他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呢。他知道自己在想那麼可怕的事嗎?他能想象,她的小劇場裏,他是個嗜血的殺師狂魔嗎?為了逃脫家族的羈絆,為了自由,他能漠視每一條性命。逐漸,最高武學的吸引,讓他入了魔,忘了禮義廉恥,殺戮成了另一種至高無上的愉悅。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妄想漏洞百出,知道這一定不是事實的全部,但攔不住,決意用最壞的想象,給未來得知真想的自己,墊個底。

她甚至能聞到他身上一陣陣的血腥味。

他發現自己的懷抱沒能讓她變暖,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他抱得更緊了,嘴唇從她發間突圍,到了耳畔,他的呼吸聲還是讓她頭皮發麻了。

她有些唾棄自己,不是剛想著他是個殺人狂嗎?怎麼還會因為他的喘息而把持不住?自己不該是那種為了感情可以毫無底線的人啊。

他沒有就此停駐,更往前去,臉頰與臉頰相遇,溫度直接傳輸。他嘴唇劃過的地方,像是在漆黑夜幕裏流淌過的銀河,變得莫名璀璨,無可代替。

兩張臉貼在一處,呼吸與呼吸終於融合。她不禁閉上了眼,月光組成的萬花筒消失了,變成玉色的溫柔光亮,是暖的,是讓人安心的。

那些胡亂想象的血腥味也散了,隻有他身上好聞的藥草味。

他一聲:“明夷,你這樣,我很怕。”

她知道自己徹底敗了。一心,無求。

他說怕,這麼強大的無敵的時之初,怕了。那是因為她,一個不再年輕也無驚世美貌,沒有傲人家世,也無金山銀山的一抹幽魂。他肯為她示弱,滿心擔憂著她腦中的想法。如此,她已夠了,死,也夠了。

唇與唇還是相遇了,沒有熱烈的情欲碰撞,沒有迫不及待的心跳與慌張,隻有相融相許的信賴感,仿佛天生就應當在一處,不能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