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中,明夷由著伍謙平送她到少尹府門口,那小管家看了她兩眼,大概見她一身胡服,腦補了一場大戲。
她轉身要上馬,伍謙平出手拉住她,一把拽到了自己懷中,緊緊抱了滿懷。
她嚇到一時忘了掙開,愣了會兒,才將雙手抵在他胸口,想要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伍謙平伸手將她的手拉開,十指相扣,在耳邊說了句:“最後一次。”
不是請求,也不是命令,仍然有些冷,卻是故意覆上一層冰的冷,下麵是汩汩湧動的泉。
他心裏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想到這裏,明夷有些不忍心,便由他抱著,隻當為了明娘子,留給他的最後一個擁抱。
他的心跳得很厲害,能感覺到。清瘦而並不單薄,隻是,連溫度都比別人低一些。身上的氣味是墨香,也有艾草熏過的味道。從不知道他也能那麼有力量,原來控製住一個女子,哪怕文弱的男人也能做到。
腦中想的很多,不敢安靜下來,生怕把自己陷入到明娘子的角色中。
喂,這樣霸道又深情的樣子,應該是男主專屬啊!你連男二都勉強湊不上啊!
被自己這種中二的吐槽拉到了特別清醒的地帶,才感覺伍謙平的手臂鬆開了,正無奈得看著她。
“走吧,路上小心。”
她想解釋自己真的不是故意一副憋著笑的樣子,還是咽下了。
回到承未閣,岑伯給開了門,明夷不由想起以前不管多晚,連山都會拿著燈籠在門口等她的樣子。
自從時之初住進來,連山便開始有些避諱,不再執著於此。再加上明夷幾次三番要他成家,他變更刻意疏遠了。雖然這是明夷想要的,不希望他將一片過了度的孺慕之情投在自己身上,但多少還是有些失落。
曾經,連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對他的信任,至今也未變過。
回到自己房間,桌上擺了一個圓銅盆,冒著熱氣,裏頭滿滿的熱水,中間是一個燉盅,打開,是溫熱的肉糜粟米羹,噴香撲鼻。如此細心照料她的,隻有連山。
銅盆周圍有擦過的水漬,大概是因為不知道她幾時回來,連山定是一兩刻鍾便過來看一下,換上熱水,以保證她回來時,湯羹是熱的。又不願打攪她,所以並不在承未閣等候,隻默默做著。
明夷捧出粟米羹,一口一口,暖了深秋的夜。
那些明娘子受盡委屈回到這裏的夜晚,他也是如此伺候嗎?
他曾在西屋受過鞭笞嗎?咬牙忍痛的時候,他在想些什麼?
他會不會因為明娘子而痛恨豐四海?畢竟他從來隻認將自己撿回來的明娘子是主人。
明夷身上有些冷,連山從火中救出了除了手臂,毫發未損的明娘子,而豐四海卻燒得屍骨無存,這真的是巧合嗎?
她不敢再想,一個人的秋夜,已經夠涼了。
第二日,是為夏幻楓送行的日子,席上還有容異坊暫代的老板:洪奕。
沒有旁人,這兩人肆無忌憚撒狗糧,又是切切叮囑,又是互相投喂,隻留明夷一人專心致誌品嚐滿桌佳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