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興元到利州走了兩日,路途不算遠,有盧鈞那邊的格外關照,順暢無比。沿途換了一批馬,投了一次棧,到達利州時也已天黑。
與興元不同,利州刺史這回是親自前來迎接,盡管早已過了關城門的時候,他倒是不畏風寒,立於道邊相迎。
明夷雖不懂官場太多細節,但這一州刺史品級上並不低於六部侍郎,怎會如此自貶身份?她隻得等著夜裏單獨時再問,好奇之心已經按捺不住。
那位刺史將一行人接到自己府中,麵積不小,但看上去較為清寒,不能與節度使府相比。但比起驛站,總是幹淨許多。
刺史晚上安排了酒宴,伍謙平推說過於疲憊,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這時間也讓明夷無語。
“哪有一早飲宴的?”明夷一邊打量今晚的房間,一邊說道。
這房間也是空空『蕩』『蕩』,倒是考慮到了伍謙平帶著書童,臨時在房內又布置了一張臥榻,窄些,夠單人休憩。
伍謙平將門閂好:“我隻是不想晚上再與之周旋。明日早些應付下,便可以用趕路的理由少做拖延了。”
“你好像很看不上這位刺史大人,他對你倒是很巴結。”明夷問道。
“利州這個地方非同一般,原本這裏是兵家要地,入蜀的屏障,此地的郡製應當穩定,官爵不低。可利州卻一變再便,從郡到州,設總管府到都督府,又罷去。此地長官便由總管到都督將為刺史。究其因,起於我朝曾出過一位女皇帝你應當知道,她的阿爺就是利州的都督,這裏是她的出生地。此地便成為朝廷帶幾分忌諱的地點,成為謫派官員之地。”伍謙平細心解釋。
明夷不由嗤之以鼻,就因為出了武則天唄,這塊地就成了不可說,不可碰,不吉利之地。不就是男權社會對那段曆史的恐懼嗎?
“就隻因為這個?”她最後問道。
伍謙平覺出她的不屑之意:“這隻是表麵的原因。實際上,還是因為利州過於重要,在幾位節度使的勢力範圍交叉之地,這裏的長官,強不得,也定不得。”
明夷撓撓頭:“所以,就是用來渾水,『亂』攪和的?”
伍謙平『揉』了『揉』她的頭發,哈哈笑道:“也可以這麼說,所以我們路過就安安生生路過,明日他定會送上些東西,別的不收,就給你挑匹好馬。利州的馬還可以。”
“既然是這麼無關緊要的職位,應當也沒什麼油水。人家這麼熱情相邀,還要送禮,看來是想讓你幫著想辦法調回長安,是不是?”明夷猜測道。
“聰明,未必是長安,哪裏都比利州強。我不能為這蠅頭小利欠下人情,所以必定得躲著。馬匹都是周圍戰場繳獲的,為了公務,征用幾匹不算謀私。”伍謙平說著,出去了一趟。
回來時,他已經端著熱好的湯『藥』:“幸好昨夜在客棧熬好,知道今天到地方就晚了。已經溫熱了,趕緊喝了。”
明夷心底暖融融的,接過來,一口飲下:“你怎麼在意,是擔心我真的魂飛魄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