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憶躲在巷中半日不見有追兵趕來,便知是那人救了自己。想到他最後那句話,想來他也是軍隊的人跟那些人熟識,應該不會有事。
但,他軍銜再高也高不出少帥去,夜闖少帥府,若以奸細論處……
想到這裏,楮知憶沒有猶豫,轉身又往別苑跑。
她不敢再跑正門,直接折到後院,貼著牆根聽著裏麵的動靜。裏麵守衛不再靜止,而是不斷巡回,每每她要翻牆而入時便有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刷刷傳來。
不過片刻就加強了警戒,莫不是真的被當奸細抓起來了吧。
楮知憶咬著唇,腦子裏疏理著該如何救人的法子。曆來奸細被抓必被拷問,應該不會立刻極刑,不如等明日到大帥府時借機打聽。
剛要離開,耳畔傳來砰砰砰三聲槍響。
楮知憶身子一晃,差點栽倒在地。竟然……槍決!
生命中第一次楮知憶感到懊悔,愧疚。如果不是她,那人也不會死。
如果再等等,等他帶著自己跳下來是不是就不會驚動那些士兵,如果自己不出現,他是不是就不會為了救自己而被槍殺?
不不,死未見屍,或許還有救。
楮知憶不甘心地一咬牙,撐住牆壁正要往上跳去。打定了主意,要是被抓就先報自己是百裏司羽的未婚妻。
剛要起跳,後衣領又被人提住了,一道華麗的聲音貼著耳根低低落在耳畔:“膽子不小啊,竟然不逃走。”
楮知憶猛地轉頭,就見那一雙沾滿星辰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
他,沒事。
楮知憶有些發怔,竟不曾發覺自己正被他拽著走。待回過神時已到某處僻巷。她甩開百裏司宸的手,目光自他眸中移開:“麓山我放過你一次,這次你救我一回,我們兩不相欠。告辭。”
修長有力的臂膀將她緊固在寬厚的胸膛和牆壁之間,男人炙熱的氣息落到她的臉上,眸中笑意如星:“你留著不走,可是擔心我麼?還是眷戀上我的真麵目?”
楮知憶正色道:“你為救我深陷囹圄,我若放任不管便是無義。我不走,為道義。”
“何必這麼無情。”百裏司宸輕笑。他垂著頭,視線落在她的唇瓣上,腦子抽瘋般想到此前瞧見的那一幕活春宮,聲音微啞,“既是一道賞了春宮的道友,何必將話說的這麼見外。”
他素來不執著生理之欲,不知是今夜偷窺食了惡果還是眼前純不可染的女子動了他的凡心,總之,他不打算就此放她走。
他能說出這番話,便能給她她要的代價。
想到之前屋頂看到的那一幕,楮知憶想到他雙目不眨地盯著楮知妍換衣裳,心底那股涼意再次襲來。當下雙手衝著他的胸口狠狠一推,咬牙低漏一聲:“無恥!”
尚未衝出兩步,就被人扣住了手腕摔在牆上,紅唇狠狠一痛。
楮知憶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那雙在眼前放大的眸子,又氣又怒,他竟然敢,竟然敢如此輕薄她!
楮知憶雖然隻是一名小小的仵作,但她自當差以來協助黃叔保破了許多冤案,鄉親少牛少雞若要找她幫忙她都能將失物尋回。因此,她雖然年幼,但甚得鄉親敬重。有人不甚觸了她的手都會忙不迭道歉,莫說如此輕慢。
一時間又羞又氣又惱又怒,諸多情緒齊湧而出,其中還盤踞著某種莫名的委屈,令人她雙目通紅,淚溢滿眶。
手術刀脫手而出,百裏司宸輕鬆地扣住她的手腕,直起身,看著那豔麗的唇瓣上兩枚齒印,笑容滿麵:“這回可知我有沒有齒了麼?”
“你,你……”
“我如何?我無恥麼?”百裏司宸望著她笑,“若還道我無齒,我可以再讓你驗一驗。”
楮知憶氣得發抖,奈何被製住了手動彈不得,最終隻你了半天卻再不敢將“無恥”二字說出來。
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無可奈何,她曆來篤定沉著,胸有乾坤,可是這個男人卻像一隻生了利爪的大貓,將她當成毛團般的玩具,隨意搓擠。
楮知憶不再掙紮,忍著眼底的淚意,問:“你想做什麼?”
“做我的女人。”百裏司宸不掩欲望,“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什麼樣的女人?妻?妾?情人?”
“我這生都不會娶妻納妾。”百裏司宸在她唇角親吻,“乖寶貝,你要黃金萬兩還是轎車洋行?我都可以給你。”
所以,他要她做養在外麵的情人。
所以,她被輕視了麼?因為隻是鄉下一名仵作?
滿心酸澀湧動,楮知憶望著他,問:“今晚,如果我不答應,你是不是不讓我走?”
“是。”百裏司宸答地幹脆。
他被人傳為天閹不是沒有由來的,曾經有人送了數名不著寸縷的女人到他麵前,他家小兄弟都不曾覺醒,今夜卻蠢蠢欲動十分興奮。
他曆來目標明確,要什麼得什麼,今夜也是一樣。
黃金銀行的槍擊案讓他打算放過她了,可是是她自己闖到他眼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