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知憶不再說話，百裏司宸卻明白她是不走了。
她不走，他歡喜，哪怕不是因他。
“走吧。”百裏司宸望著她笑，牽了她的手往外走。
房門打開，廊燈昏暗，從鳳夫人的房間回到鳳臨九的房間不過十步，但那紅毯黃燈之下，楮知憶一襲白衣長發束頂，百裏司宸一身軍裝挺/拔颯爽，自身後望著像極了一對走在洋教堂紅毯上結婚的璧人。
小伍和其他幾名親衛相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移開了眼，從今天開始在他們心裏楮知憶就是真正的夫人了。
如果說之前他們對楮知憶的尊敬來自百裏司宸的命令，那今晚楮知憶用那一手審案法子震懾了他們。起碼，過了夜晚，他們肯定不會再去東洋館子吃生魚片了。
夜靜謐依舊，百裏司宸捉著楮知憶的手，坐在鳳臨九的美人榻上下著一個又一個指令。被黑暗攏著的鳳歧城裏一隊隊穿著便裝的士兵在靜謐的街道上遊走。
當夜，鳳臨九帶著姨太太到鳳夫人遇難的溫室花房拜祭，觀音街路口的第一家店鋪被連夜查封抓了幾名企圖複興大清朝的保皇黨。
天明時，晴兒姨太太仍舊穿著滾金邊的攏身旗袍為鳳臨九泡咖啡，觀音街路口的第一家店鋪依舊開門，隻是換了個夥計。
鳳歧城仍是一派和樂，除卻楮公館。
楮知憶回家已近天明，她並無困意，隻閉眸養了會神，聽著院中有了人聲便起床下樓。
鳳歧城她一刻都不想多呆，隻想跟百裏司宸解了婚約再麓山為外公報仇，救麓山鄉親於為難，從此與他於無瓜葛。
剛下樓便看見楮正良坐在沙發上抽煙，客廳一片霧色，煙草攏住了所有的氣息，十分嗆人。
“阿爸。”楮知憶並不懼怕煙草味，越過濃厚的白霧，走到楮正良麵前坐下，“我有話要說。”
她要走了，臨走前去看看阿媽，讓她照顧好外公。
“阿憶啊。”楮正良抬起頭，兩隻眼珠子赤紅如兔，昨日看著還斯文儒雅的臉一夜間爬滿了滄桑戾氣。他眯著眼抽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裏，喉嚨裏滾出一句話，“你和少帥的婚事，可能要不成了。”
“阿爸，你怎麼了，這是？怎麼抽這麼多煙？”一夜輾轉的楮知妍下樓看到客廳這煙霧繚繞的樣子，連忙倒了水走到楮正良麵前，遞水杯遞過去，滿臉心疼，“阿爸，有事跟阿妍說說，就算我幫不上阿爸，阿爸說出來，也好過憋壞自己啊。”
楮正良看看溫柔懂事的楮知妍，又看看麵無表情連杯水都不會給自己倒的楮知憶，歎了口氣，默默接過楮知妍遞過來的水杯，咕咚灌了幾口，看向楮知憶道：“跟我來。”
楮知韶和楮知月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楮知憶跟楮正良往書房走去。
“阿爸找大姐做什麼？”楮知韶看向楮知妍問。
“我怎麼知道。”楮知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楮知憶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把心都長偏在她身上了。你知不知道阿媽……”楮知妍恨聲道，“如果不是她，咱們阿媽也不會生病住院。”
楮知韶對楮知妍突如其來的脾氣有些沒反應過來：“阿媽不是發熱住院了麼？這跟大姐姐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