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裏,我就這麼不堪麼?”百裏司羽一把拽住她的手,臉色鐵青,“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連百裏司宸都不如?”
“連?”楮知憶有些失笑,“你如何能同他比?”
“你知不知道他這個師長是怎麼來的?是屠了整整一城的百姓換來的。你知不知道他曾了為了抓一個企圖槍殺他的刺客,殺了所有的可疑人?!你又知不知道他曾當眾拔了笑他身子有恙的路人?拿人命換軍功,以暴力為崇高,那樣的人是魔鬼!”百裏司羽輕蔑地望著她,“還道你多通透,隻怕也是迷戀那樣皮囊。”
楮知憶甩開他的手,眸光清冷,瀲如寒月:“百裏司宸殺人如麻,卻不曾想殺我;百裏司宸是魔鬼,身在地獄也有撥開雲霧見天明的理想;百裏司宸樣樣不好,卻縱然明知我是你不要的,也不曾將我踢來推去,認了我這個便宜未婚妻。百裏司宸……”燦然一笑,“確實比你好看。”
少女甩手,轉身時眸時背挺如竹。
她聲聲為百裏司宸辯解,句句頂他心肺,令人生氣,但她隻那一句“是你不要的”便令他失了氣性。
這是他一生的錯事,是他將她推給了百裏司宸,她生氣,自然是應該的。
百裏司羽撿了外套跟在她身後,低了聲:“之前我對不起你,你給我機會,我改好麼?我和阿妍會分手的。”
楮知憶頓足,轉頭看他,眸色森森:“你會和楮知妍分手,但不是現在是不是?因為你還有用上杜家的地方,是不是?”
她望著他,目光極為輕蔑。
“很多事情你不懂。”百裏司羽打開車門等她進去,見她不動,歎氣道,“我不怕告訴你,我和百裏司宸遲早都有一爭,杜家是我的助力,我不能現在就毀掉。”
百裏司羽雖然說的坦誠,其實這事明白人都知道。說不說,楮知憶都知道。
楮知憶不再說話,遠遠地望著街口,見有車燈晃過,心下鬆了一口氣,她是賭對了。
車子來的極快,在黃金銀行門口嘎然而止。
杜月新從車上跳下來,衝衝向百裏司羽打了個招呼,就走到楮知憶麵前笑道:“可真讓人好找。”握住她的手,將掌心的物什往她手心上一放,“我錯了,不要生我的氣,這連本帶得利的,可消氣麼?”將臉湊了過去,“再不消氣,你就打我幾巴掌。”
掌心的分量比之前要沉,杜月新加了價。
楮知憶問:“誰的意思?”
“我的意思啊。”杜月新賠笑道,“我惹你生氣,自然是我的意思。”
楮知憶隨手一扔,做勢要走。
“噯,別。”杜月新頭大的撿起散在地上的金條,第一次心裏有些發苦。
曆來都是他往地上扔錢,別人撿,如今倒好,他成為撿了那一個。再者說,他可從來不曾往地上扔過金條。
“是父親的意思,是父親的意思。”杜月新說了實話,“父親知道我把你惹氣了,便讓我來賠禮道歉。”
“哼!”楮知憶腳步更快。
“我說的是真的。”杜月新有些急,“真的是我父親的意思。”見她腳步不停,急忙跑到她麵前,將人攔住了,雙手合什不斷作揖,“姑奶奶,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阿爸說要是今晚不把你說通了,我就不用回家了。”
“您不是瞧不上我麼?為何突然改了性子?”
“哎!”杜月新歎了口氣,“季田來了電話。”
原來是季家施了壓,她以為這該是森田的緣故。楮知憶抬頭看向杜月新:“季田給了多少時日?”
杜月新這回不敢再給她限時日了,摸了摸鼻子賠笑道:“盡早就是了。”
楮知憶見狀,五指握拳,攏住了杜月新放到掌心的金條,抬眸望他:“七日,給你一個交待。”
“好,七日,七日。”杜月新鬆了口氣。季光給了半個月的時間,要是七日就辦妥了,自然麵上好看些。
楮知憶將金條放進坤包裏,看向杜月新:“查案或可要在有司部門行走,督軍府或警察廳的手令,可有麼?”
“有有有,明日一早我便去辦。”杜月新連聲道。
“好!”楮知憶告辭離去。
雖然跟預期有所差別,但計劃還是可以進行。
“我送你。”兩個異口同聲。
兩隻手分別拽住了她的左右手,百裏司羽看向拽住楮知憶另一隻手的杜月新:“你不用回去複命麼?”
杜月新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司羽,怎麼的,兄弟就這點心思,不成全一下?”
楮知憶看向杜月新:“你送我去楮公館。”甩開百裏司羽的手,徑直上了杜月新的車。
黃金銀行冷漠的街道,拉長百裏司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