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實驗室占地三畝,重兵把守,麓山村民盡數被囚。”
楮知憶坐在床前,用手術刀剖開年輕人的褲腰,取出縫在裏麵的一塊小方布,一點點展開成一塊一尺見方的手巾,字跡寥寥但畫著密密麻麻的圖。
手巾有些髒,背麵和角落有零星的血手印,但畫圖的部分十分幹淨。
楮知憶看了年輕人的手指,跟血手印並不相符。一張圖從麓山到她手上,隻怕輾轉了幾條性命。
陽光透過瓦片稀碎的屋頂落到泥糊的陋室,灑在年輕人沒有生氣的臉上,仿佛鋪出了一道去往天堂的路,迎接著年輕人飽含熱血的靈魂。
他有幾歲?家裏有什麼人?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大學不念而要去做這種危險的事?
楮知憶眼前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楮知韶站在自己麵前,興奮地說:“姐,你知道什麼是共和麼……那是真正的自由,共和之下,不分貧賤,人人有地,人人有衣,你再也不必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拘於後宅……”
楮知韶說他為她不拘於後宅而走向理想之路,那這個年輕人呢?他又是為了誰的自由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夫人?”小伍等了半天沒有見人出來,便過來拍門,豎著耳朵聽門裏的動靜。
夫人口味重,說不好已經沉迷於剖屍大業中。
木門吱呀一聲慘叫,小伍腳下一個踉蹌栽進門內。
“夫人,那個,咱們接下來要怎麼做?”小伍穩住腳,摸了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楮知憶站在門口,道:“找地方將人燒了。”看了看小伍和他身後的人,最終隻說了一句,“接下來我找你們,是在這麼?”
小伍點了點頭:“嗯。”
楮知憶沒有說話,轉出小巷也不管去哪,直接往巷口走去。
小伍摸著腦袋有些找不著北,怎麼就走了呢?將人燒成灰後,他們要做些什麼呢?
“哥,我們接下來幹麻?去不去接應師座?”小七在一旁弱弱地問。
“幹麻?沒聽夫人說把人燒了麼?”小伍一把乎在小七的後腦勺指揮著幾個人進了屋。見有人還扒著人褲腰看,立刻又照著那人後腦勺拍了一下,“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啊,不怕回去被婆娘嫌棄啊。”
“不是,你看。”翻著年輕人褲腰的是王權,曾經跟小伍一起去租界“刺殺森田”為百裏司宸報仇過,也是個糙漢子。被小伍吼了一嗓子也不害臊,指著年輕人被割開的褲腰道,“伍哥,你看,腰帶被人切開了,裏麵應該有東西。”
“有也是夫人拿走了。不多管閑事,先把人燒了,等嫂子來。”小伍指揮著人把王權扛了出去。
深巷中一顆顆曆經無數朝代更迭的巨樹中藏著一雙清冷的眼睛,遠遠地看著這些泥屋裏的動靜。
火化一個屍體並不需要成群結隊,因為王權翻過人家褲腰,小伍便讓他去負責焚屍。
王權化成一個倒糞的,將年輕人藏在糞桶內推出去了。
一路順利,等他推著裝了骨灰的糞桶回來時,被人攔住了,同時被他攔住的,還有百裏司羽。
“夫,夫人,伍,伍哥……”王權看著楮知憶和她身後的小伍,推著糞桶的手抖的厲害,三輪車搖搖晃晃,幾要側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