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回頭我再教你們些辦法。今,就先圍著長樂城,給我跑起來。”李長樂發號施令,家丁二十六魚貫出府。
隊伍從北門出城,繞著城牆齊步跑,引來不少民眾圍觀,隻道是李家公子發哪門子癲,好像是在懲罰護院家丁尋自己開心。
李長樂騎著高頭大馬,出得城後再次給已經有些氣喘籲籲的家丁們加油打氣:“給我李長樂看家護院的下人,今後也是人上之人。本少爺隔些就先給你們換一身行頭,保證你們在長樂城威風八麵。”
至此之後,李府家丁二十六人圍城奔跑,便成為了長樂城一道獨特的風景線。甚至在不久之後,還扛上了圓木和沙包,真是被壓迫得可憐。來奇怪,這幫人非但不抱怨反抗,似乎還樂在其中。
直到李府家丁越雇越多,圍城跑步的聲勢越來越大,某些人才後知後覺。
不談後話,李長樂騎馬跟著隊伍到了城外破祠堂,老遠見到屋頂孤零零坐著個丫頭。或許是第一次看見一群大人集體跑步覺得有趣,丫頭咯咯直笑。
“李長樂,他們都是你家裏幫工的下人嗎?”見李長樂騎馬過來,徐妍兒指著已經跑遠的家丁問。
“你是怎麼爬上去的?”李長樂騎在馬上反問,祠堂屋頂好也有兩丈多高,丫頭細胳膊短腿的,如何能爬得上去。
“我厲害吧!”徐妍兒得意道:“比你騎在馬上還高。”
“你真不想去我家?”李長樂又問。
“你看!”徐妍兒扯起掛脖子上的貝殼項鏈炫耀道:“全都是我從海邊撿來的,我把它們串成了鏈子,怎麼樣,很漂亮吧?”
兩個人都是隻問不答,終究還是李長樂首先讚美了一句,確實很漂亮。
一時沉默良久,因為丫頭正看著遠方出神,等她回過神來,便麵露真誠地看向李長樂:“如果有一北方來人接我了,我就把這條項鏈送給你。”
“你有家人在北方?”李長樂問。
“我娘我爹在北方打完勝仗就會回來接我。”徐妍兒回答。
“那你娘呢?”
“死了!”丫頭黯然。
“你是這座祠堂原來的徐家人?”
“我不知道,我娘帶我來這裏不久就病死了,她我爹會到這裏來接我,讓我一定要活著等他。”
“如果你是怕你爹回來找不到你,我可以請人來這裏幫你守著。”
徐妍兒搖頭不語,李長樂跳下馬,走進祠堂才看到一根垮塌下來的房梁,房梁另一頭恰好還搭在屋頂。李長樂用力試探幾下,感覺還算牢固,便作勢要往上爬。
“你以為你跟我一樣厲害嗎,心再摔成傻瓜。”
“我若是能爬上來,你就跟我回家怎麼樣?”
李長樂覺得自己像個騙女孩的壞叔叔。
“你為什麼非要讓我跟你回家?”
“我怕你哪就死了,然後我會很傷心。”李長樂笨拙地翻上屋頂,終於坐在丫頭旁邊,這是他的真心話。
“你為什麼會很傷心?”徐妍兒好奇問,她覺得傻瓜李長樂才會傷心,因為傻瓜李長樂覺得她是他的朋友,但也不會很傷心吧。現在的李長樂已經不把她當朋友了,她能讀懂李長樂看她的眼神,肯定不是看朋友的眼神,倒有點像娘親看她的眼神。
“因為我覺得你就該活著,你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有資格。”李長樂回答。
“聽不懂!”徐妍兒撇嘴。
“你不怕你死了就等不到你爹了嗎?”
“不怕,反正我都沒見過他。”
“不如你以後就叫我長樂爹,這樣我就名正言順地給你穿衣吃飽。”
“休想!我一輩子都隻叫你李長樂。”徐妍兒鼓起腮幫子道。
見到丫頭受氣包模樣,李長樂咧嘴微笑,不再出言,隻陪著丫頭坐在祠堂屋頂,靜靜看著梧桐葉落,一片兩片三片。
仿佛世界悄然靜默,別處的喧囂都是外人的生活。
家丁們拖著累得如死狗般的沉重軀體再次經過,丫頭依舊咯咯咯,沒心沒肺地笑,好似她的快樂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李長樂猜測她應該是在娘親病逝時就揮霍掉了全部悲傷,然後才能如此樂觀堅強地活著。
丫頭給李長樂帶來一種奇異的力量,在她被大青蟹夾住手指卻舉在他麵前炫耀的時候,在她撩起那串貝殼項鏈要送給他的時候。。
“都給我跑起來,別讓我看到你們這幅沒吃飽飯的病姑娘模樣。”李長樂對著遠處大吼一聲,眾家丁宛如打了雞血,連滾帶爬,瞬間又有了力氣。
徐妍兒咯咯咯笑得更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