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壇自家釀的陳年米酒,三根喚魂香燭,我像每年一樣在漫楓葉飄落的時候,如約來到她的墓前。
掃掃墓前的落葉,清清墳上的雜草,看著墓碑上她那略顯模糊不清的樣子,緩緩的擺上一個瓷碗,斟滿濃酒,焚上香燭。
虔誠念奏往生咒的同時,我心裏回想著要和她的話,以至於差點念錯,對於一個棺門的弟子來,連平時經常誦讀的咒文都會念錯,那還真是要讓人笑話了。
須臾,一曲咒文念罷,我開口道:“醒醒了!該醒醒了!我來了!”
原本碗中的平靜巍然蕩起一道漣漪,隨即伴隨著漣漪的碗中之酒下去了少許,我知道,她來了。
“每次都那麼的猴急,放心吧!整壇都是你的,沒人搶。”
自從知道她愛喝酒之後,我每次都會瞞著師傅帶一大壇前來,開始以為她生前便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後來才發現,酒其實是她能夠回憶起人間唯一的味道。
“過的好嗎?”此言一出,我便立馬感到後悔。
碗中緩緩的劃出兩道漣漪,以我和她多年的默契,我知道她此時的失落。
是啊,躺在裏麵十餘載,一年之中唯一一次話的日子便是今日,不,的準確些是聽我話,她能做到的僅僅隻是表達簡單的回應,這樣的日子,任誰會感到好呢?
為了讓她心情好一些,我安慰道:“放心吧!等到那一到來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一定會除掉那個禍害,讓你轉世投胎的,再耐心的等等吧!”
漣漪再次蕩起,波紋的方向徑直的指向了我,她是在,你呢?
問到自己,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我啊,還是老樣子,除了念念咒文,幫人打打棺材之外,其它的就不太在行了。”
其實我哪裏是不太在行啊!根本就是一竅不通,師傅他老人家直到現在也還不曾教過我實用的東西,也從來沒有帶我出過殯,這眼看著她的大限之日如約將至,師傅當年破例收我為徒便是為了這一,可如今的我卻什麼也唉!
似乎聽出了我的無奈和失落,瓷碗之中再次綻開兩道漣漪,方向是日落的西方,我知道她在詢問師傅的狀況。
“師傅他身體依舊十分的硬朗,昨和大頭比腕力還贏了呢,先前總是要和我一起來探望你,但這一陣鋪子裏的生意實在是走不開,長師師兄那家夥又靠不住,什麼事情都得親力親為,不過你放心,等下次閑暇之後,師傅一定會來的。”
對於一個不擅長謊的人來,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這番話給完的,早在數年之前,師傅便把每次前來焚香的人換成了我,原因並不是像我剛剛所的那樣鋪子裏的生意實在忙不過來,而是師傅他老人家的身體每況愈下,自從那次為她續上魂魄之後,師傅的身體便遭到了鬼的侵蝕。早些年師傅尋遍下也無藥可醫,因為侵蝕的是靈魂,凡間之藥隻能治標不治本,伴隨著身體健康的日漸衰弱,到現在師傅已經很少出門主事了。
為了不讓她難過以至於產生絕望的念頭,我隻能撒謊,別無他法。
碗中的酒不經意間便見了底,我一邊給她倒酒一邊接著道:“也不要太在意,自古善惡終有報,無論是這個極凶大惡的鬼,還是那個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到最後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我會”
話隻了一半,我突然感到周圍的空氣瞬間驟降了至少四五度,麵前的墳頭之上也無端刮起一陣陰風,正當我感到納悶的時候,一個似曾相識的陰暗聲音擠進了我的腦海之中。
“你會怎麼樣啊?你一個乳臭未幹的娃娃想要怎麼樣啊?心我吃了你!”
最後一句‘心我吃了你’差點把我給嚇死,我仔細一品味,這,,,這分明就是八年前那個差點要了我命的鬼,這還沒到大限之期,怎麼就出來了?
對了,師傅過鬼王胎的形成和人類的胎兒一樣,隻不過一個是十月懷胎,另一個則是十年懷胎,當胎兒到了七八個月的時候,都會有了某些知覺,現如今這鬼開口話自然也就不足為奇。
知道了這一點,我也就膽大了起來,強作鎮定的在心裏默念道:“吃了我?心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等著,我師傅肯定會收了你的,把你封印起來,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哼,等我出世,我第一個便要殺你,再接著便是你師傅那個老不死的,都給我等著!等著!”
鬼的聲音從強漸弱,很快便消失不見了,我抬頭望了望,太陽又出來了,此時的鬼王胎仍處於發育狀態,還不是十分的成熟,這陽氣隻要稍微的重一點便不能造勢了。
關於鬼的出現,我並沒有和她提及,即使讓她知道了也隻不過是徒增擔憂罷了,這於她不好。
“雖然我現在還不太行,但師傅總隻是時機未到而已,相信”接著先前的話,我再次嘮了起來。
曾今答應過她的事情,無論怎樣?我都會努力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