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寧再次醒來時四周依舊是白茫茫的陳設與裝飾,直直地盯著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眼淚就那麼毫無預兆地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到枕頭上,浸濕後便消失了。
“安寧……對不起……”
男子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看著慕安寧的樣子,心中的某處開始隱隱作痛。
其實,容珩知道即將發生的一切,慕安寧的父親會被判刑坐牢,他心裏清楚得很,但唯一沒有預料到的便是張律師的死。
一個小時前醫院已經通他,張律師因搶救無效而死亡。
死亡原因是腦部和胸部受到重鐵器的猛烈撞擊,導致顱內、胸腔出血。
張律師死了,容珩沒有半分覺得不妥,在法院接到刑警大隊隊長電話的那一刻,他便猜到發生了怎樣的變數。
是他們……
在沒有和自己事先商量和通知的情況下,他們擅自行動力,這種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讓容珩覺得很不舒服,盡管結果都是一樣的,隻是添了一條人命罷了。
這樣的生命從他嘴裏說出口時是那樣輕蔑,沒有任何價值,也沒有一絲憐憫。
如果張律師不死,他也會在他庭審之前掉包他所有的資料,一切依舊不會順利進行,隻是這樣給自己多添了一些小麻煩。
他們的行動很快,很雷厲風行,但是容珩不得不承認這是最有效的方式。
所以他接到電話後臉上所展現出的震驚並不是裝的,而是的的確確的震驚。
下午即將庭審的時候,慕安寧暈倒在了容珩懷裏,容珩隻是忘了一眼庭審的方向,低頭掩蓋了陰鷙的表情,將慕安寧送去了醫院。
醒來的慕安寧十分安靜,不吵也不鬧,隻是眼中不停溢出的淚水暴露了她此時的心情。
她的內心並不像看到的那樣冷靜。
現在窗外已是漆黑一片,病房內的消毒水味刺激著慕安寧的神經,告訴她庭審早就結束了,沒有了張律師的那場辯護,想必敗得十分徹底吧。
“安寧……“容珩怕慕安寧想不開,又輕聲喚了一句。
慕安寧緩緩轉頭,用力地扯出一絲笑容,那笑容夾雜著淚光,在她的臉上綻開,更增添了幾分悲戚與漠涼。
“我的父親……最後的表情是怎樣的?“
“這……“
對於慕安寧的問題,容珩顯示微微一怔,隨後笑著回答道:“他蒼老了不少,但眼神是堅定的。“
“這樣啊……“慕安寧又仰麵朝天,緩緩抬起手臂遮住頭頂上白熾燈照射下來的光,靜靜地閉上眼睛,眼中的酸疼此時在肆意地彌散開來,最後一滴眼淚被閉上的雙眼給擠壓出來,順著側臉悄悄滑落。
慕安寧在給自己找安慰,她錯過了見父親的最後一麵,可盡管如此,她迫切地想知道父親最後離開庭審時的表情是否絕望。
隻要父親不放棄,她慕安寧就不會放棄。
父親和哥哥所承受的苦此時全部由她一個人來扛,她不後悔,也不埋怨,心中突然平靜了許多。
“雖然未能改變什麼,但還是謝謝你……“慕安寧輕聲說道,轉過頭看向容珩。
“安寧,別跟我說謝謝,沒能幫到你我很愧疚,現在我隻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打起精神,一切都還有希望。“
“嗯。“
容珩那看似鼓勵的話語從他嘴中說出口時早已沒了感覺,這樣的話他說了數不清有多少遍,像是早就打好了草稿一般,那樣輕鬆自如地吐出。
也許他早已習慣了撒謊來武裝自己,他並沒有參加庭審,也並不知道慕勇最後的表情,但麵對安寧那樣的注視,他那些輕鬆的話像條件反射般說出口,好像已經成為身體的一部分,可隨處應用。
他的笑溫柔得沒有一點瑕疵,當試過一次覺得很好用時,日後便屢試不爽,漸漸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說出來的話是真還是假了。他堅定,任何女人都會被他的微笑所折服,就算他笑著說出的是謊言,她們也會相信的。
慕勇進了監獄,林家那些人……早已蓄勢待發了吧……
……
林家。
被連續在家關了三天的林瑚嫣實在是忍受不住這樣被軟禁的生活了。
本來就不喜歡宅的她現在知道慕楓還在醫院時,心中的急迫便更加明顯。
這一天,父親似乎要處理什麼工作上的事而不會回家,而亮子也隨之跟著父親處理工作去了,林瑚嫣終於等到了這個時刻。
隻要父親不天天派人看著她,她便有機會逃出林家。
林瑚嫣故意拿著一個灑水壺,故作要到庭院中澆花的模樣。
“嫣嫣,你這是幹嘛?“這怪異的舉動依舊被林瑚嫣的母親徐芳發現了,不禁疑惑地問道。
“呃……屋中空氣有些悶,我到院子裏透透氣,順便照顧一下小花小草什麼的,嘻嘻!“林瑚嫣露出燦爛的笑容,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可愛地比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