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輕螢瞧著暮歌遠去的背影,再回頭看看他父母的墓碑,站在那裏,同樣也感覺被全世界給拋棄了。
那天媽媽突然病發吐血休克,送到醫院急救,她坐在急救室後麵的座椅上,一邊擔憂媽媽的病情,一邊擔憂暮歌。
她的手機沒到醫院裏來,根本就沒有辦法聯係上他。
醫生急匆匆地告訴她跟林棣,病人情況不好,需要急速轉院,直接就是醫院的救護車把人送到了機場,然後坐醫療專機去北京入院。
就在機場裏,她還看到了關於湘平大橋的車輛墜河的新聞。
當時她的情緒也十分不好,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關注別人的慘禍,隻是一眼掃過,感歎原來世界上每一天都有如此多的不幸。
她怎麼樣也想不到那場車禍竟然是暮歌的父母吧?
她也從未想過第一次見暮歌的父母竟然是看見他們的墓碑。
方橙剛剛從美國回來,剛下飛機,就接到了林輕螢的電話,她打著哭腔問道:“橙子,暮歌父母的事情,你知道嗎?”
方橙原本急匆匆的腳步停了下來,就在去美國之前,她還與暮歌通過電話。
她問:“暮歌,你是真心想要跟小螢複合嗎?還是別有所想?我從來都不懷疑你的人品,但是,你如果過不了心裏的那一關,就不要傷害她,好嗎?”
他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郝淩宇也知道,你們所有的人都知道,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告訴我?為什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她瞧這房子裏的一切,他們在這裏住了半個月時間,從剛來的時候冷冰冰,到了現在有著一個家的氣氛。
她以為她可以重新擁有一個家,但是,此時看來,卻更像一座墳墓。
我能夠給你的隻有這麼多?房子、車子、衣服鞋襪、銀行卡?
他把家裏所有的一切都打點好了,因為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還好嗎?”
那麼大的事情,作為朋友,怎麼可能不知道?
暮歌父母的親朋好友為了找暮歌,學校、老師、同學家,都找過了,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頹廢得不成樣子了,林輕螢家成了一所空房子。
“小螢,別怪他,那年,他也才十九歲……”
別說暮歌痛恨林輕螢極其她的父母,所有參加他父母葬禮的同學也是一樣的。
所以,她才選擇沉默。
方橙直接去了暮歌的家,她有他們家的鑰匙,他在畫室裏,已經喝了好幾瓶酒,並且還在繼續喝。
他穿著他的白色襯衫,扯開了衣領,挽著袖子,手中拿著啤酒瓶子,靠著牆壁坐著,畫室內也沒有開空調,冷空氣讓人忍不住打顫,他的臉也不知道是凍紅的,還是醉紅的?
方橙過去撿起扶起地上的酒瓶子問道:“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上次在宴會上喝酒,酒後駕車,是不是也是因為周總跟楊總的那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暮歌並未回應,遙想起那裏,將近花甲之年的周總上台說:“很多人都在揣測我跟‘九一’楊總的關係,那麼我今天就告訴大家,我們年輕的時候是情侶……”
宴席上一片歡呼聲,因為他們都猜對了。
周總繼續說:“但是,我們的父母之間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後來我們就分開了,再相逢已經是二十年之後,剛好我喪偶,她也離異。”
大家高聲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楊總說:“有想過,但是,我們都沒有辦法突破內心的枷鎖,現在,這樣很好……”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我們可以是最好的合作夥伴,可以是情義最好的朋友,可是,不能再續前緣,不然所有的矛盾都會出來。”
暮歌也突破不了他內心的枷鎖,既然不能全心全意,不如瀟灑放手,也許將後,還能夠跟周總楊總一樣做朋友。
方橙罵道:“你這個傻瓜……為什麼要把她找回來?為什麼要讓自己再痛一次?”
平安夜?這該是有生以來過得最糟心的平安夜吧。
屋子裏的暖氣燒得再暖,好似也蓋不住寒氣了。
鄰居家的狗狗好像也感覺這邊屋子裏比較暖和,所以跑到後院燒煤球的爐子旁邊烤火,他的主人在圍牆外麵喊它,狗狗就吠了起來,好似在與他對話。
林輕螢開了後門出去看情況,圍牆那邊是個年輕男子,看見她出來抱歉道:“不好意思哦,吵到你了,你們家真是有遠見,房子大了就是出奇的冷,連狗狗都受不了了。”
圍牆那邊有個小鐵門,狗狗是從鐵門的縫隙裏爬進來,林輕螢給他開了門讓他進來帶走自己的寵物,那人問道:“從前沒有見過你,你是新搬來的嗎?”
林輕螢隻是微微笑笑,並沒有太多的心情去與他溝通,不過男子好像是平安夜落單的人,倒是很想找人說幾句話,道:“哦,你是這個房子主人的女朋友?”
她的笑容都快要僵住了,可是男子看不出來,誇讚說:“你男朋友的鋼琴彈得真好,隻是他好像也不常回來。”